“哦?”金恪居然反将他一军,笑吟吟地说,“我们这么心有灵犀么?”
心有灵犀个屁,但金恪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也不是全变,大致还是以前那个老神在在的鸟样,但就像老铁树开了花似的,一股子春天来了的意思。
游隼不爽道:“你心情很好?”
“不好,我心情有什么好的。”金恪却叹口气,只是说话语气怎么听怎么悠悠闲闲。他卷起袖子,“看,这是你拧的,”他又解开衬衫一粒纽扣,“看,这是你咬的,”他抬了抬下巴,下颚底下有条淡淡的青痕,“看,这是你掐的。”
他对游大少爷数出一个三的手势,然后一条一条数着继续加:“你还把我袖子扯断了,裤子撕破了,导致救护车来救我的时候我都衣不蔽体,很丢面子,我为了救你开了枪,应该还要摊官司……你说说,我有什么好心情好的?”
这后面的事儿游大少爷都没印象了,一时被震住了。
也无论金恪有没有夸张的成分在,他都统统听不出来。
然后金恪把袖子卷回去,纽扣也系上,笑吟吟地低头下来瞧向游隼。
“但想起你那样信誓旦旦地和我说爱我,我觉得我还是能再强颜欢笑一会儿的。”
游隼:“…………”
他作出洗耳恭听的神色。“小游,再和我说一次,说你爱我。”
“……”
“快点儿,我心情不好,我要听。”
“……”游大少爷抽出自己枕着的还带着后脑勺温度的枕头朝金恪扔过去,哪怕这一下疼得没要了他小命儿,他嘴巴上都没空惨叫,“妈的神经病!”
金恪接住了枕头,却撑在游隼床头静静地看了游隼一会儿。
不是那种一丝不落的审视。
这一次,游隼突然觉得,他离金恪很近。
如果他抬手,这次碰到的不会再是那层厚厚的如同凝了雨雾一般遮挡视线的玻璃。
而是金恪的心脏。
“阿隼,从前我从没这么想,”但金恪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但现在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游大少爷的脸色变得奇怪。
他自己都觉得肉麻黏腻。
“幸运……有我?”
金恪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游隼很少见他这么痛快的大笑,甚至难能看见他真心的大笑。金恪笑完,便凑上来亲了他一下。“也可以这么说咯。”
然后门铃响了,金恪说了句“我出去一下几分钟回来”便出了门。
在拉开的门隙中,游隼看见一张他稍有些熟悉的脸。
和金恪大约有一二分相像。
他记起来了,是金恪的侄子,他们好久以前偶然见过一面。
病房门被严丝合缝地关上。大约又走出了几条走廊,到了一间没有人的露天休息露台,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停下来。
金恪淡淡道:“你这次出国过来是家里又委托了你什么事要交代吗?”
“跟我关系这么密切的堂叔现在都快要被审捕进去蹲局子了,”金绥文阴阳怪气地说,他嘴里的密切,可能是一年见两回,“那我还能在国内呆得住,不出来看望看望您?”
金恪没有一点动容,兀自给自己点了支烟。
烟盒和打火机被他扔给金绥文。“用不上你夸大其词,也托你关心,你堂叔还进不去。二十好几岁还没学会废话放在最后头,先捡要紧的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