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劳灵光一闪,忽然忆起一事,道:“小子,方才你敢认定杨玉凤非你娘亲,是否有人在暗中告诉你?那人是谁?”
秦快闻言,不由黯然道:“当爹也不敢否认杨玉凤是小子亲娘时,小子直觉得五雷轰顶,不知该如何面对骆乔鹰等人,更不知今后有何面目行走江湖,可是她总是娘,小子想抛弃也不成,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在杨玉凤提及小栅栏的宝物之际,突然闻有人以传音入密功夫告诉小子‘杨玉凤绝非你娘,一切是非询问令尊即明白’,声音是那么轻柔及慈爱,小子直觉应相信她说的,而且小子听得出那人即是杨洁阿姨。”
秦劳心中急剧的一跳,喃喃道:“她也来了,她也来了,该有十年了吧……”
秦快双眼骤睁又合,悠然道:“十年前二位老人家带孩儿拜访姨娘,一幌眼,十年过去了,阿爹难道不想再见她么?”
江湖人人闻之变色的二大杀手之一的秦劳,此刻竟有说不出的局促与羞赧,猛搓着双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儿,秦生看了嗤嗤失笑,秦快强忍笑意,道:“江湖传言‘秦门双惰’冷血无情,孩儿却知二位老人家是外冷心热,最重情义,难道而今要使孩儿失望么?”
秦劳更为难更窘,秦生则拍拍秦快,眼中传出话意:“阿惰宝贝,你从那里学来这么厉害的激将法?”
秦快望了秦劳一眼,似在道:“江湖末流之技,阿伯包涵,别责小子没出息。”
秦劳没瞧见他们眼中的交谈,沉吟道:“她人呢?”
秦快欣慰一笑,呼唤道:“姨娘,出来吧,阿爹很想念你,小于更怀念你的蛇羹,姨娘……”
“别叫了,快儿,你就不肯呼我一声娘么?”
“不老仙子”,不,被秦快改为“不老仙姑”的杨洁缓缓步上小亭,宛如瑶池仙子临凡,尤其眉宇间犹带一丝哀伤幽怨,更是我见犹怜。
此时秦快仔细打量杨洁,发觉她与杨玉凤面貌十分酷似,只是杨洁活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杨玉凤眉宇间却隐泛一股戾气。
秦劳也彷佛看呆了,良久方呐呐道:“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
杨洁幽幽一笑,将目光移向秦快,道:“孩子都大了,那能不老,就算容貌维持得再好,心也早起皱了。”
轻咳一声,秦劳一整颜面,道:“孩子真的是你生的?”
杨洁微微颔首,秦劳低声道:“就在那夜……你为何不说呢?杨玉凤怀的孩子呢?”
杨洁轻蹙着眉,低柔道:“玉凤是真的很爱你,你却丝毫不将她放在心上,她恨你有眼无珠,铁石心肠,千方百计想嫁给你,她是我在世上仅存的亲人,我如何能不成全她?何况你我年龄……
总算你们成亲了,妹子终身有了依托,我也对得起将她托付与我的双亲,满心盼望你们恩爱一世,不料玉凤却发现自己无法怀孕,她怕你休了她,于是心生鬼计,命人请我到秦府一趟,恰逢你们归来,她在晚饭里掺了药,促成我俩……
唉,我一个未婚闺女如何能生下没有父亲的孩子,心中虽然恨妹子无情,但顾及她的将来,只好偷偷将孩子生下来,由她假怀孕当作亲生,就是快儿。
这事隐瞒多年,本想带人士中,没想到玉凤却早计划好假死图谋权势,欲藉着快儿操纵你俩,我无法再忍受悲剧的发生,只好将当时的丑事抖出来……”
说着,两颗泪珠便自她那美丽的眼眶中落下来,多年的委屈始至今方能道出,不由悲从中来。
秦劳心中大感不安,深深觉得歉咎,眼前这位美人儿,确系他生平最爱的女子,无奈其妹从中作梗,自此错点鸳鸯,也耽误了这仙子也似的女子的青春年华。
事实上,这不也是命运的作弄?
只是,他想不到,这痴情的女子却为了自己、为了胞妹,忍受这么多屈辱,不由得感叹万千,微喟一声,低沉饶富磁性的嗓音幽幽道:“你只顾虑到令妹的幸福,可是你自己、还有我,却牺牲在你的手足情深中,差点又牵连到快儿,你想过么?”
杨洁混身一震,禁不住嘤嘤啜泣起来……
秦快看了心中难受,忖道:“这节骨眼儿,阿爹怎地还这般冷静,考虑到谁是谁非的问题,也不去安慰娘一下,唉,杀手的冷静太可怕了。”
一想到“娘”这个字眼,秦快不禁心中暖洋洋,彷佛突然小了十几岁,想赖在娘怀里撒娇呢!双目却不住催促秦劳过去安慰杨洁一下。
秦生呢?他是作壁上观,看着堂弟妻子团聚,不知是否后悔坚不肯娶妻?
秦劳是看见了秦快的示意,实际上,他又何尝不想过去安慰心上人?只是碍著有电灯泡在,年纪又不小,实在没法子像年轻时不顾一切的冲过去轻柔安慰一番。
秦快深知乃父性情,在秦劳不及反抗下,将他一把拉到杨洁面前,庄严道:“爹,娘,你们二位定有许多话要说,小子和堂伯正好有事要出庄一会,不再奉陪,你们好好叙叙,待会儿见!”
眼望二人有如初次相约后花园的男女般的害羞及不知所措,秦快笑在心底,招呼秦生朝庄外走去,这时——
不远处传来急剧的兵器交击声及叱喝声,显然杨玉凤等人与骆乔鹰一干人拼斗起来了。
杨洁面色泛白,惊惧的叫道:“不好了,骆府有一大帮人,玉凤如何门得过,我们快去助地……”
秦劳满腔热诚顿时化为乌有,冷冷道:“那种恶贯满盈的女人,你还为她操心?”
杨洁身子抖了抖,气道:“你怎么这么无情,她总是你的妻子啊,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海样深,难道你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么?”说着又低声啜泣道:“你这么……寡情……
我如何……敢相信你……爱过我……”
秦劳最怕女人来这招,尤其是他挚爱的人,无奈道:“我和老伙计答应骆乔鹰寻仇,这也怪不得人家,毕竟她害得骆府家破人亡,我如何能阻止?但也许骆乔鹰会看在我和老伙计份上,饶她不死,你怎能尽怪我?”
杨洁此时竟像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大发娇嗔:“我不管,她是我妹妹,又曾是你的妻子,你须与我一同去掠阵,不能让她死于非命”
秦劳很谅解杨洁的心境,虽然杨玉凤集万恶于一身,行为举止令人唾弃不耻,纵然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她死有余辜,但对嫡亲的姊姊说来,再坏总是自己的妹妹,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杀死,那是天命,若要是眼睁睁看她倒在自己面前而不救助,在良心上、道义上、亲情上,将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看着目前心焦如焚的杨洁,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