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回答,只一味的向外走。
“我知道你弟弟的遗体在哪。”
男人蓦地驻足。
祁元祚翻着火堆烤着饼,又问了之前的问题
“去哪?”
男人声音沙哑道:“报仇。”
祁元祚嘲笑一声:“怎么报仇?”
“我去找巡按御史,我去告御状!!!”
男人吼的歇斯底里。
“我去长安告御状!我要告御状!”
“刺史说他们是宋府的奴隶,是真是假?”
男人怒吼:“那是他强逼着人签的!”
祁元祚平淡的哦了声:“那就当他是贩卖人口致人死亡,因为性质恶劣,处以极刑。”
“那也只是死了宋意一个。”
“导致你弟弟死亡的,不止有宋意,你被绑在那里多少天?进过你弟弟房间的有多少人?”
“不敢问事的郡守,包庇的刺史,纵容儿子的宋老爷,或直接或间接导致你弟弟死亡的还不止上面这些人。”
“你匹夫一怒,去长安告御状,民告官,先受笞刑五十,成与不成都要流放二千里,御状告下来仇人死不死不一定,你一定是要死了。”
祁元祚:“从苏州到长安,骑马要一个月,你有盘缠吗?认路吗?就你这副样子,八成会死在半路上。”
祁元祚将赤裸裸的现实摆在他面前,男人的脊背弯了又弯,最终再抬不起头来。
他自恃饱读诗书,面临这等锥心之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弟弟的遗体,在哪?”
祁元祚问他:“你叫什么?”
男人沉默一会儿:“陆持,我叫陆持。”
祁元祚起身将烤好的饼以及干净的水递给他,慢慢的扯出一抹笑意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我帮你报你弟弟的仇,你帮我搅一搅江南这浑水,可好?”
陆持看看眼前的饼,又看看眼前的人,他两手将稻草一样散乱的头发从中间拨开,露出胡渣凌乱、消瘦颓废的脸,拉近了看她。
他直起腰,比了比她矮半截的身高,噗嗤一声嘲笑出声,喉咙里放出荒唐的大笑
“你谁啊!”
“你有十岁吗?”
“你是女娃娃吧?你这副打扮是乞丐吧?!”
陆持愤然怒吼:“你一个乞丐婆矮的跟个蚂蚁似的!还口口声声要帮我?!若非是我弟弟的遗体,我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陆持一把拍开面前的烤饼,发泄着心中的戾气,对着烤饼又碾又踩。
祁元祚深吸一口气,他脾气很好,奈何遇到的人都是脾气不好的。
比如大皇子,比如四皇子,比如茶茶的大公主,以及狼厉、休屠。
后面两个顾忌礼节,不好动手,前面几个顾忌身份,也不好动手。
面前这个就简单了。
祁元祚一拳打向他的肚子。
“啊!”陆持大叫一声,一屁股蹲在地上。
来不及说句话,拳头雨点一样落下来。
他是怎么踩烤饼的,祁元祚就是怎么踩他的,避开脏腑,专踩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