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近乡情怯,原本平静的心情也开始不断鼓动着。
聂政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毕竟如果仔细算起来,这个‘家乡’与他的灵魂并没有太多关联。
思来想去,也只能将问题归置在肉体之上。
聂政开的很慢,一边整理着回忆,一边不断向后座的两人介绍之前的景象。
原本的瓜田已经变成高耸的大楼,小时候奔腾的溪水也被高架桥所替代。
岁月更迭之下,带走了太多熟悉的事物。
刘茜茜扒着后车窗的玻璃,耳边传来聂政满怀着感叹的回忆。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听聂政提到过父母。
看着后视镜中的聂政,刘茜茜轻声问道:“聂哥,伯父伯母之前都是跟你在京城吗?”
“我妈在生完我以后就不在了。”聂政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道:“小姑一家在景田初中前都在外省,家里就剩我爸和奶奶。”
他摁了摁喇叭,催促着前方拥堵的车流,回忆道:“我爸之前在老家开酒楼,后来不干了,一家子在93年进了京。”
听聂政提到去世的母亲,刘艺菲连忙转移着话题:“奶奶呢?之前也是开酒楼的吗?”
“她不是。”聂政转了转香烟,干渴的嘴唇被沁湿的烟头扯下一块肉皮,带着些许的痛意:“奶奶之前……好像是唱戏的。”
他仔细搜索着脑海中不多的回忆。
印象中,小时候好像经常会出现在某个剧院里,不过时间太久,有些记不清了。
“老人家现在没事儿还会唱两段,就是耳朵不太好,平时跟她说话都得扯着嗓子。”回忆着那慈祥的眼神,聂政脸上带着笑:“不过你要是在她跟前唱戏,哪段儿气口不对都能给你指出来。”
几人一路说着,便来到了近前。
聂政看了看路牌,指着不远处道:“拐过这道弯就能看见我家了。”
他开着车,继续喋喋不休道:“之前这边开发,我爸就把酒楼卖了,从旧屋的原址上又盖了一座二层小楼,听他说,我之前在门口种的两颗梧桐都没舍得动。”
刘艺菲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劲,试探地问道:“开发的话,还能再重新把地买回来吗?伯父是怎么在原址盖房子的?”
嘶~
对哦。
聂政踩了一脚刹车,嘬着牙花子思考。
他好像……从来没考虑过这件事。
“行了,”刘晓丽在女儿肩膀上悄悄推了一把,冲对方翻了个白眼,笑着对聂政道:“前面马上就到了,回去看看,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嗯……”聂政揉了揉下巴,决定听老人言。
借来的小捷达抖动着车身,拐过街角,颤颤巍巍地停靠在路边。
聂政下了车,抚摸着梧桐那斑驳的树皮,面露回忆。
在他头顶,四条笔直的印记还历历在目。
依稀记得……好像是从五岁开始,九岁进京结束。
刘艺菲瞅了瞅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又看看不停追思过去的聂政,悄悄拽了拽对方的衣袖:“聂哥,这里……”
她指了指不远处矗立的五层别院,轻声道:“就是你家吗?”
“应该……是吧?”
聂政也不确定。
毕竟他在那位不怎么熟的老父亲嘴里得到的消息是,聂行远只是‘简单地’‘翻盖’了一下。
“要不……我们敲门问一下。”刘晓丽给两人提着建议。
聂政拎着那古铜色的螺狮门扣,正准备敲,门却自己开了。
一个身穿唐装、体型富态的老头在门内转了出来,一把将聂政抱在怀里。
“儿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