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帮人互不相让,一起堵在了院里。
汪钰呵斥道:“让开!”
校尉们一看是汪钰,与瞧见救星一般,齐齐散开让出路来。
宜兴公主见校尉们听汪钰的话,便知这人是个说话有分量的,看他打扮像个白面书生,警惕地上下打量他几眼,“你是何人?”
汪钰恭声道:“在下锦衣卫百户汪钰。公主大驾光临,西厂自然不敢拦着公主。只是公主乃千金之躯,这里都是寻常校尉,又有犯人关押在此,污浊之地,若是哪里冲突了公主便不好了。”
宜兴见他说话还算中听,不由得缓和了神色,语气仍生硬,“我要见汪直,你知道汪直在哪里?”
汪钰拱手,“督公日理万机,不知公主想见督公所谓何事?”
宜兴柳眉倒竖,“公主府丢了两匹蒙古马,听说汪督公这里今天恰巧多了两匹蒙古马,我想来看一看是不是真有那么巧的事。”
汪钰眸光一闪,便明白汪直这回还摊上公主家务事了。马诚显然与宜兴公主没谈拢,这两匹马算是他们夫妻俩婚后共同财产,马诚拿来送给汪直无可厚非,宜兴公主来要也没毛病。只是这回并不是要马这么简单。
唐春不远不近地站着,没打算出现在公主面前。她分属后宫,更不能掺和公主的家务事。只是她听见公主这么说,心思一转明白过来,宜兴公主哪里是来要马,这是跟驸马打擂呢。这两匹马是马诚拿来贿赂汪直的,公主就这么上门大大喇喇地要回去,明摆着要落驸马面子,怕是她以为汪直和马诚勾结想要把私通这事儿抹过去,急着来搞破坏呢。
汪钰微微一笑,“怕是公主误会了。西厂昨日确实来了两匹蒙古马,是您的驸马命人送来的,他知道汪大人爱马,特意送来给大人品鉴。这两匹马汪大人已经看过了,正准备明日便给驸马还回去。公主丢的两匹马是什么样在下不知道,公主也不必着急,不妨回去问一问驸马,其中缘故明日便见分晓。”
宜兴怀疑地看着他,“送回去?进了西厂的东西还能再原模原样地出来?”
汪钰温声说:“这是自然。公主有所不知,皇上知道汪大人爱马,已经赏赐许多好马到西厂。驸马送来的蒙古马虽好,在汪大人这儿也算不得什么万里挑一的珍品。公主若是着急,现在我便命人将马牵出来,公主可以亲自检视。”
公主想了想,说:“不必了。不过是两匹马,既然汪大人有心还回来,那我便在公主府等着了。”
说话间,一人从影壁后疾步走来,面上携怒,“宜兴,你到西厂来做什么?”
宜兴一瞧,顿时拔高了声音,“怎么,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能让我看见!”
来人正是驸马都尉马诚。驸马没别的好处,光一点,长得俊。虽然面容狠厉,来者不善,但剑眉星目,那张脸往这儿一摆还是最出众。
驸马来这儿,那些婢女可不敢拦,于是马诚几步便走到公主面前,他看了眼汪钰,然后对宜兴说:“那两匹马你有什么用?我已经送出去了,你跑这儿来要是什么意思?你堂堂一个公主,跑到这里成何体统!”
宜兴在众人面前被他这么一说,顿时红了眼眶,“东西也是我的东西,你不跟我商量凭什么送给汪直?你害死了金玉,还有脸找汪直求情!要不是你做贼心虚,用得着贿赂人?”
马诚嗤笑,“什么叫贿赂?你不帮我说话也就算了,还往我头上泼脏水,我被下狱难道你在别人面前抬得起头?死了个婢女也值得你大呼小叫,你的体面规矩呢!”
宜兴气得发颤,“金玉是我陪嫁的婢女,伺候我这么多年,要不是因为你欺辱她,她能自尽?你还敢跟我说规矩体面,若不是娶了我,你算什么东西,现在还在田里种地呢。就算是下狱也是你自找的!”
马诚被揭了老底也丝毫不慌,淡然从容道:“金玉既然跟着你这么多年,也并没有被你教得很好嘛。她勾引我在先,好在她还知道点羞耻,被你发现就自个儿了结了,跟我有什么干系?咱们家里的事,就因为一个婢女你要让我下狱,闹大了难道你脸上有光?旁人当着你的面不敢说什么,私底下都笑话你呢!”
嚯,唐春大开眼界,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马诚真是白瞎了爹娘给他的好相貌,这种人不能张嘴,一张嘴那张脸让人看了也觉得膈应。
宜兴憋着一口气,在这儿吵确实让人看尽笑话了,马诚不要脸她还要呢,于是一跺脚,“我要回宫告诉皇上去!”
公主抹了把眼睛,扭头跑了,婢女们也跟着跑出去。唯独马诚站在这儿,傲然抬首,完全不把公主的威胁放在眼里。
等公主走了,他对汪钰拱了拱手,“见笑见笑。公主可能是上了年纪,最近脾气愈发大了,真叫人头疼啊哈哈。”
唐春暗叹今日没看成马,倒看了出热闹,连忙从另一道门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