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禾不忍心,忙转回身。她恨透了季榆,那个出身豪门的老太太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家境普通的韩书语,也不喜欢自己。田仲义在的时候每每周旋,婆媳两人表面的和平勉强能维持下去。那份和平是他一手缔造的,他去后,表面的和平终于维持不下去了,硝烟一天天逼近,终于被唐施恩那个无耻之徒点燃了。
邪不胜正,这是田禾从小就明白的正理。所以,尽管做亲子鉴定让她感到万般屈辱,五脏六腑都快炸了,可是不害怕,不惊慌。
气鼓得越满打脸打得越惨。田禾指望拿来抽那些人嘴巴的鉴定结果反而狠狠打到了自己脸上。她不相信,怎么可能相信?!
韩书语被活活气疯了,季榆和田仲礼变着法羞辱她,逼着她让出财产,她彻底垮了,变得神志不清,看到穿白大褂的医生就骂:“骗子,骗子!”
那是田禾最最黑暗的一段日子,既要照顾母亲,又要招架穷凶极恶的祖母、伯父。绝境中,十七岁的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逃。
这一逃,就是五年。五年,一千八百个日子,她没有一天真正开心过。她的家她的童年她的爸爸埋葬在故乡,她却在异乡流浪。
如今再见季榆,田禾心里除了恨还是恨。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长得像父亲田仲义,她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孩子!可是科学为它自己树立了一座神圣的丰碑,以至于人们只相信白纸黑字的科学鉴定。
☆、第16章
电梯是事故多发地,时不时的,各种偶遇在这狭窄逼仄的密闭空间上演。这一次,田禾偶遇的对象是夏暖。
“田小禾!真是你!”
数月不见,夏暖仍旧一副二货样,哈巴狗似的扑到田禾身上,紧紧抱住,像抱住好不容易从其他猎狗嘴里抢来的一根骨头。
“你勒死我了。”田禾笑着推她,她两只爪子却勒得更紧了。
“勒死你才好!”二货比变色龙还恐怖,说变脸就变脸,两爪掐住田禾脖子,作势要掐死她,“来我的地盘工作都不告诉我,心里还有没有我,啊?”
田禾急中生智咯吱她,这货最怕痒,哈哈笑着拿掉了爪子。
“我想安定下来再告诉你的。”田禾扒住她胳膊,笑得谄媚,“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请你吃饭,别生气了,好宝宝!”
有的能说,有的不能说。不是不信任,只是没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说清楚,而且说了也没什么用,徒添烦恼。
当得知这是赵时飞的公司时,夏暖激动得两眼放光,怂恿田禾立刻打电话给赵时飞约他出来一起吃饭。
田禾苦笑,推说他们冷战,冷战的原因是他想赶她离开南合。
“卧槽!他什么意思啊,还有这样当男朋友的?脑子有坑!你听我的,拉个男的,故意到他面前炫,气死他!”
田禾扶额,这货靠谱起来比谁都靠谱,犯起二来就是一口井,横竖都是二,简直神人共愤。
“也不行,这样越闹越僵,你还是找他好好谈谈。”还好,她恢复正常的速度也是火箭式的。
田禾摇摇头,“顺其自然吧。”她没让夏暖知道,赵时飞有其他女人。如果其他矛盾或许可以试着解决,但他不喜欢她,只这一条,神仙也挽救不了他们的关系。眼下,她想做的,是利用盘子好好和他周旋,起码在她查出真相之前不要赶她走,她太需要一个庇护了。
怕夏暖抓住这点不放,她立刻转移话题,说起了贾一洋,和想象中一样,一提那个名字她眼睛立马直了,将赵时飞抛到脑后,事无巨细探听偶像。
吃完饭回公司时碰到了桑建川,田禾公式化地和他打了个招呼。桑建川点头示意,视线在她身后掠了下,迅速移开。
田禾扭头看看身后,夏暖脑袋使劲往下耷拉,一看就是做贼心虚。她立即作出判断:有JQ!
“说,什么情况?”
进了电梯,只有她们两个人时,田禾迫不及待抓着她审问。
“呜呜,好丢脸!”夏暖悟捂脸。
她越这样田禾越来劲,“你本来就没脸,这我早知道,快说怎么回事!”
夏暖摸摸鼻子,“他在我店里拍了本书。”
夏暖大学时就在淘宝捣鼓了个店,开始时什么都卖,后来专营二手书,尤其是专业的古建书籍,原版复印电子版统统都卖。
“继续啊。”
在田禾催促下,夏暖才反刍一般吞吞吐吐往下说。
前几天桑建川在她店里拍了本复印书籍,夏暖一看留的地址是本地的,而且离得很近,就说不如当面交易。她主要心疼邮费,那本书又厚又重,跟快递小哥砍价砍不下来多少。桑建川同意了,约好了时间、地点。
交易过程很顺利,一手交书一手交钱。夏暖拿了钱喜滋滋想去附近咖啡店犒赏自个儿一杯咖啡,已经走掉的桑建川却突然折回来叫住她,翻开中间一页,指着左侧黑乎乎的一溜油墨,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罪犯。
他说她是不良商家,信誉太差,强烈要求退钱。夏暖炸毛了,死活不答应。不答应他就拽着她不让走,她大声呼叫:“来人啊!有人耍流氓!救命啊!”当时他们正在一个公园里,周围全是遛孩子遛狗的大妈大爷们,一见有臭流氓欺负小姑娘,纷纷围聚上来主持正义。桑建川一介书生,哪里是这些老革命的对手,场面相当惨烈……
夏暖借机开溜。
“其实仔细辨认是能认出那些字的,不影响阅读,屁大一点儿事,一大老爷们儿那么斤斤计较。啧啧,真是男不可貌相。”夏老板叉着腰针对当下男人比太监还太监这一不良现象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抨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