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给田禾兑票的那个白他一眼:“鬼知道!”
看完电影天已经黑了,田禾到四层奶茶店要了杯咖啡。
大晚上喝咖啡,店员看神经病一样看了她一眼。
慢吞吞喝完一杯热咖啡,田禾又下到负一层超市买了把手电筒。
趁着夜色,她再一次来到聆风别墅。
夜风沁凉,虫鸣阵阵,灯影绰绰。明明是通往家的路,走起来却惴惴不安像做贼。
雕花铁门很快出现在光束里,它静静立在那里如同沉默寡言的佣人双唇紧闭。五年了,田禾使劲捂住心口,怕它跳太快跳出来。借着路边的光,看到铁门完整无损,她松了口气,手掌放在感应区,门自动开了。
后脚一迈入院子,便立刻拿背结结实实堵上了门,竖起耳朵,站了一会儿,除了虫鸣蛙鼓,就是风声。她安心,迈开小步,走向主楼。
上到最后一级台阶,她站定,右手颤颤巍巍抬起放在感应区,门开了。她屏住呼吸,打开手电筒,幽灵一般无声无息飘了进去。
呛人的霉味钻入鼻腔,刺激得她鼻头酸涩。
寂静的夜,女人微弱的气息是唯一的噪音,黑洞洞的房子,闪闪烁烁的碎光仿若森森鬼火。
田禾吸口气,借着这一星鬼火缓步移动,寻到楼梯口,缓步上楼。
每上一级台阶,脑海自动播放一段回忆,这栋房子承载了太多太多。
推开书房门,她定定神,凭着记忆摸到了墙边开关,摁下去,书房亮了。紧接着拉严了窗帘,然后才敢放心打量记忆中的地方。
眼泪瞬间喷涌而出,一切都是梦里的模样,只是它的主人不在了。抵着门哭了会儿,她意识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擦干脸,果断搬来一张小矮凳,拉开书柜。
站在凳子上,从上往下,一排排仔细搜寻。最后,在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抽出一本书,塞进包里。
她跳下凳子,正要放回原处,她又折回来,重新站上板凳,瞅了几眼,又取下一本书。
把矮凳踢回书桌下,桌面玻璃压着的一幅照片黏住了她的眼睛,刚刚才收住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滴在了一家三口的合影照上,滴在了父亲脸上。
“爸,我一定要报仇!”
*
月亮不知何时爬了出来,冷白的一轮孤零零挂在深蓝天幕。时已立秋,晚间有了零星凉意。
田禾立在檐下,依依不舍望了眼闭合的门。鼻翼飘来阵阵似有若无的紫茉莉芬香,她开心,在心里告诉自己,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回家了。
踩着一地月光,她快步走出幽长的庭院。
关好门,一回头,瘫在了门上,惊恐地张大眼睛。
对面的人也没好到哪儿去,眼珠子都快从眼眶跳出来了,干张着嘴巴,就是发不出声。
两人默默对峙,纹丝不动,宛如两尊石膏像隔空对望。
田禾迅然冷静下来,手抓紧包带,昂首前行。路过那人身边,仿佛没看到一样,疾步离去。
“田禾!”
脚步声已经消失了,那人终于回神,大喊一声回头,夜幕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
半夜,林夫人起夜看见楼下客厅亮着灯,乍看还以为闹贼了,慌慌张张奔下来才发现是自己儿子。
“这么晚回来,吃了没?”
林风点点头,在玄关换了鞋,“我上去睡了。”
林夫人张张嘴,看儿子满面疲惫,又闭上了。
林风不知道今儿个撞了什么邪,应酬完之后开着车眉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等车停了脑袋才清醒:竟然又到这儿来了!心烦意乱,抽出一根烟叼进嘴里,正想打火,不经意一瞥,竟看见那栋宅子有光亮了一下!
他以为看花眼了,揉一揉,有人拉上了窗帘!有人!
打火机“啪”掉在座椅上,烟也从唇齿间脱落。
他仔细搜索记忆,那个位置,那个身形……难道……
他落下窗,空气流进来,还是觉得闷,便抓了烟和打火机下车,靠上车门,手抖,试了好几下才点着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