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灰蒙蒙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亮色,感慨道:“那时我的视力可比现在好多了,如今这双眼睛……”说着,他微微向赵观砚凑近,竭力想要看清对方的面容。
“你的眼睛,与她极为相似……”
赵观砚陡然冷声喝道:“住口!”
温沐泽一怔,伸到半空的手僵住,神色满是局促。
虞秋濯见赵观砚冷着脸,心里明白这话怕是触碰到了他的痛处。她轻轻勾住赵观砚的手指,晃了晃,试图安抚。
赵观砚别过头去,大概是觉得刚才的反应吓到她了。
虞秋濯歉疚地看向温沐泽,解释道:“温郎君,他性子直,您别往心里去。”
温沐泽神色平和,语气淡然:“无妨,我早已习惯。”
随后,温沐泽又略带歉意地说道:“我久居深宫,对外界之事知之甚少。若有言语不当之处,还望赵将军海涵。”
顿了顿,他轻声问道:“那……江信,他死了吗?”声音随风飘进众人耳中。
赵观砚反问道:“你很希望他死?”
温沐泽神情淡漠:“那是自然,若不是他……”他瞥了眼赵观砚,没有继续说下去。
虞秋濯浅笑道:“但说无妨。”
温沐泽犹豫了一下,看向赵观砚,有些为难:“罢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虞秋濯正要开口,却被一道不耐烦的声音打断:“她让你说,你就说。”
温沐泽轻叹一口气,缓缓道:“当年,雁阳谷一战,我军几乎全军覆没,皆因听信了江信的谗言。赵家满门忠烈,却被诬陷为通敌叛国之徒……我当时……已经竭尽全力,但或许是沈岐忌惮我的势力,担心重蹈当年张氏一党的覆辙,便中了江信的圈套,开始逐步削减我的权力。自那以后,江信便成了御前红人。若不是他,我也不会被困在这一方小院,整整七年!”
他的语气中满是不甘,又轻声问道:“所以……他死了吗?”虽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执拗。
赵观砚盯着他看了片刻,嗤笑道:“快了。”
这时,崔阳一边清洗手上的污泥,一边问道:“那这暗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虞秋濯神色平静,说道:“可能是以前留下的。这井也坏了,不能用了,可能就被堵住了。”
赵观砚见温沐泽有些固执,便说:“大人早些歇息。”说罢,拉着虞秋濯转身离开。
虞秋濯走进小院,心里莫名有些发毛。她回头望去,只见温沐泽正用那双漂亮却毫无情感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这让她心里愈发不安。
崔阳拍了拍身上的泥灰,笃定道:“那个温沐泽肯定有问题,你们信我。”
赵观砚挑眉问道:“哦?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崔阳回答。
虞秋濯也附和道:“你要这么说,我也觉得他不对劲。”
崔阳又开始对赵观砚骂骂咧咧,骂了一路终于回去睡觉了。
铜雀台
虞秋濯抬头,撞进赵观砚满含殷切的眼神,眼中有着害羞、紧张及难掩的激动,她明知故问:“你…不回去吗?”
赵观砚顿时扭捏起来,手挠着头,支吾着说:“我。。。我。。。。。。能不能。。。”
“不能。”她声斩钉截铁,垂头瞧着赵观砚顿时黯淡下来的眸子,耐心解释:“你可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万一今晚江信打过来了呢?”
赵观砚急忙说道:“我已经派人密切盯着了,一有动静立刻来报。”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而且……我保证,如果你不愿意,我绝不会勉强。”说罢,他郑重地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而且…而且…我…你不同意,我不会强迫你的。”
虞秋濯微微垂首,轻叹道:“那好吧。”心里清楚,就算赶,怕是也赶不走他。
门廊处,流珠困意袭来,正倚着廊柱打哈欠。见虞秋濯回来,立刻来了精神:“女君,您可算回来了!”
沉尘则在一旁,冷着脸,抱臂靠在廊柱上。
流珠这才注意到赵观砚,惊讶地问道:“赵大人,您怎么也来了?”
赵观砚一脸无辜,委屈道:“我实在没地方可去了,只能来叨扰。”
沉尘闻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虞秋濯安顿好流珠和沉尘后,转身看向赵观砚,无奈道:“罢了,如今你我这样,怕是早已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