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我刚办案的时候也想你一样敏感,总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可是人就是最不对劲的动物,杀人的动机可以是随机的,一时兴起的,而我们只能通过案发现场的蛛丝马迹来大致还原出凶手的作案过程。”
“我想知道李鸣是怎么死的。”说到这里时,王世超抬头看向唐斩,双方的视线交汇了。
“这个嘛,他其实并不死于斩首,死因是流血过多,身上有大面积的开放性伤口,生前遭遇过凌迟,就是一刀一刀地切割他,直到流血过多而亡,再把脑袋砍下来,丢到你们发现他的地方,而且你猜的很对,通过身形的比对,半夜抛尸的并不是嫌疑人,而是李鸣父母,同时李鸣的身体内发现了大量的吗啡,在被杀害时,应该出于昏睡状态。”
“所以说,这是很不寻常的案子。”
“或许真是这样的,但我更倾向于这是一场邪教杀人,目的是完成某场仪式。”
“还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李鸣的街坊邻居对这一家子都感觉不错,平日里两夫妻没有吵过架,对儿子也很好,非常和睦的家庭,出了这种事,谁都感到可惜,只是通过调查,李鸣并不是他父母亲生的,而是从孤儿院收养的,孩子一岁就被抱到李鸣家了,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不,他知道。”
“你有什么新发现吗。”唐斩对王世超的话感到诧异,同时对他有些敬佩了。
“如果他把自己真的当成亲生儿子了,那就不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在父母面前被杀死,或许他是为了报答养父母的养育之恩,受人蛊惑才死的。”
“有没有可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死。”唐斩脑中莫名其妙地冒出来这个观点。
虽然李鸣死前出现了一点怪异的举动,但他说的话里全然没有永别的意思,就好像只是去进行一场远足,很快就会回来的样子。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而是以为要去做一个很长久的事情,留给你们纸条也只是为了让你们帮助他,而李鸣的死也间接导致了宋南梁的逃亡和试图加害你,或许李鸣不死,宋南梁就会和你一起去帮助李鸣了。”
“这个推理很到位。”王世超终于见识了从业十年的老刑警超人的逻辑和办案水准。
“那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
“等,现在嫌疑人应该比我们还着急,他们没有达成目的,一定会进行下一步行动,到时候他们一定逃不过我们布置的天罗地网。”
这是李鸣案发生后的第二天,王世超却感觉已经过了一年,今天和唐斩交流过后,胃口都好了许多,在路边的大排档猛炫烤串,由于是唐斩情况,王世超丝毫不收敛,吃任何一点饱腹的碳水都是对这次白嫖晚饭的不尊重。
吃着吃着眼神就清澈了,也不感觉累了,竟莫名觉得舒展了许多。
烤串的老板也觉得舒服,一盘又一盘地将烤好的肉串端到王世超的面前,脸上挂着十分亲切的笑,这种笑容,王世超只在大丰收时的农民脸上见到过。
说到农民,王世超莫名想起了李鸣,一年暑假,他们寝室为了一个课题而进入西北的农村,那时候一望无际的麦田的零落布局的矮房给他留下来很深的印象,他是第一次来到真正的农村,并不适应乡亲们的土话和寂静的夜生活,他们的课题是关于孩子们的心理状况的,要进行特别多的访谈和调查,王世超和秦鑫都是做PPT和问卷的高手,在学校里都能出色地完成作业,而李鸣则是语言的大师,和他说话总有一种亲和力,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学校的名声不错的原因。
那时的李鸣似乎很喜欢田园生活,很快就和乡亲们聊得融洽起来,在学校里也能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可如今这个健康活泼的孩子却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不过在他们还住在一起时,王世超始终有个疑问,有时候他半夜起床时,总能听见李鸣的床上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起初他也并不在意,以为他只是在被窝里打游戏,直到在乡下调查的那个晚上,他睁开眼时听见那个声音很大很大,都是他听不懂的语言,语气上则感觉像是和尚念经,第二天他特地起得很早,却发现李鸣已经不在床铺上了,他急忙起身去找李鸣,却发现他破天荒地去集市上给他们买了早饭,而那也是唯一一次李鸣起早给他们买早饭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王世超结合这两天的线索判断,李鸣应该也是被他父母拉进了邪教,死前或许是幡然醒悟了,留下纸条寻求王世超的帮助,无论如何,等自己吃了这顿饭,就出去找线索还李鸣一个公道。
等王世超吃完这顿晚饭时,民警那边对墙上的腻子也铲除得差不多了,他们拍照给了正在陪王世超吃饭的唐斩,唐斩看到后面露难色,将手机递给王世超看,只见墙上赫然画着一条没有脑袋的鱼,和李鸣家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