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私塾,临近申时的时候,中级班的李宗俞眼睛不时往放在课室西南角的漏刻瞟。
还有两刻钟就到申时了,许夫子会来找自己吧?
十三岁的少年想起昨天夫子和自己说的话,以及这一年多的遭遇,心里忐忑又期待。
明明是继母处处欺凌打压他们。
结果被家中长辈、兄弟姐妹和邻居指责不懂事,不知恩的却记永远是他和妹妹。
若非许夫子及时出现,他怀疑再过一年半载,他和妹妹就要活活被逼死。
噩梦终于要过去了么?
时间又往前滑行半刻钟,许夫子依然没有出现。
夫子该不会不来了吧?
少年忍不住开始惶恐。
他被压迫欺凌的事终究不是发生在私塾,而是李家的家务事。
私塾的夫子确实没有插手学生家务事的义务和责任。
若夫子今天不和他去家里……
想到这个后果,李宗俞的脸都白了。
“李宗俞,发什么呆,走吧,带我去你家。”就在他陷入某种难言的惶恐时,许夫子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李宗俞抬头一看,才发现就在自己走神的当口,夫子已经到了自己的课桌前。
“夫子,对不起。”从私塾出来,李宗俞犹豫了一下,开口向许靖姚道歉。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许靖姚偏头看他。
“明明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我却已经患得患失的在怀疑夫子是否会食言。”
李宗俞垂着脑袋。
“李宗俞,抬头看着我。”许靖姚开口。
李宗俞停下脚步,不自觉的抬头看着她。
“记得咱们私塾的学规塾训吗?”许靖姚问。
“记得。”
“咱们私塾有夫子可以随便出尔反尔,言而无信的规矩吗?”
“没有,可是我的事终究属于家务事,不属于私塾的事。”
“李宗俞,我懂你的心里,你这一年大概是被周围的人质疑过太多次,导致你产生了严重的患得患失心里。
其它的我没法保证,但有一条可以向你保证。
即从我嘴里说出去的话,就绝不会成为空话。
我说过乔家私塾只要收了学生进门,就是学生坚实的后盾,只要我人在乔家私塾一天,这话就绝不打折扣。”许靖姚道。
“我信夫子。”
“你信我是应该的,我是私塾的夫子,哪怕只是纪律夫子,也算是传道授业的师者。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除了授业,亦当言必行,行必果。
做不到这几点,就不配为师。
若什么时候你发现我、或者私塾的任何一个夫子,说过的话不算数,你可以联合私塾所有的学生一起来举报。
不仅仅是我们夫子,我希望每个从乔家私塾出去的学生,都是言行一致的人。
没有把握的事不要轻易许诺,许了诺,就一定要做到,你明白吗?”
许靖姚神色严肃的看着他。
“明白,夫子。”李宗俞怔怔的看了她片刻,继而慎重点头。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