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阵笑着,将房门钥匙放在门边的红木柜上:“我知道。”
也曾担心自己初来乍到,在异国他乡,还是陌生的老公寓,会不会睡不着,但那一晚盛野睡得很踏实,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早上是被楼下一阵走调的歌声吵醒的。
街上不知是谁在卖唱,吉他弹得还算不赖,奈何唱功实在是荒腔走板。谭阵这个时候已经起了,在卧室的阳台上喝咖啡,盛野把头埋在枕头下,发出困苦地呻吟:“怎么会这么难听啊……”
难听归难听,这哥们居然一口气唱了三个钟头没带歇,途中还在不停地说谢谢。吃早饭的时候盛野纳闷,问谭阵:“难道是我的问题,伦敦人觉得这样算好听?”
谭阵听了一阵:“不是你的问题,确实不太好听。”
盛野盯着阳光下谭阵完美无瑕的脸,想到什么,噗呲笑出来。
谭阵无奈地放下咖啡杯:“又笑什么啊?”
“我知道为什么唱得这么难听还有这么多人捧场了。”盛野说完便心虚地低头喝咖啡。
谭阵蹙了一会儿眉,明白过来,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你内涵我啊?”
“没有,”盛野眉飞色舞,“我的意思是,本来我觉得他唱得挺吵的,但我一想,要是在下面唱歌的是你,那岂不是天籁吗?我有什么资格嫌吵呢,我恨不得抱着他亲!”
谭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末了站起来,左手端起盘子,右手一抬,盛野连忙往后躲,谭阵只拍了下他的头,丢下一句“你赢了”,转身去了厨房。
盛野在饭桌上喊:“放那儿我来洗吧,亲爱的!”
谭阵不知道在干什么,盘子发出“咣啷”一声。
当天下午,他们去了当地的市政厅,申请结婚的过程和盛野想象中很不一样,甚至要经历“审问”,他被工作人员单独带进一间小房间,他们问了他“你未婚夫的生日”“你未婚夫的职业”“你未婚夫的家庭成员”,甚至还问了谭阡姐的职业。因为他英文没谭阵好,听得磕磕绊绊,折腾了快一个钟头才搞定,还好没出纰漏,只有在问谭阵的住址时,他起初回答了蓝田郡,工作人员便抬眼狐疑地瞄他,他才醍醐灌顶,立刻报了富山山庄的地址。
出来时谭阵已经在外面坐着等他了,盛野走出来心有余悸地说:“我感觉自己像个罪犯。”
谭阵起身,笑道:“偷心大盗啊。”
“谭阵哥……”盛野受不了了,能不能不——
“好了好了,不撩了。”谭阵小声道,像认错的大猫。
离开市政厅时盛野问:“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啊?”像几单元几号这样具体的信息,他好像也没和谭阵说过。
谭阵说:“你给我申请材料的时候我都看过了啊。”
“看过就都记住了吗?”
谭阵:“就稍微记了一下。”
盛野沮丧地道:“那你怎么不让我也背一背啊……”
谭阵歉意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还有这个流程。”
“万一我说错了什么,咱俩结不成婚那可太尴尬了。”
谭阵有一会儿没说话,走着走着才又开口:“其实我坐外面等你的时候也做好各种准备了。”
盛野想起刚从房间出来时,看见谭阵坐在长椅上,弓着背低着头,胳膊肘拄在腿上,手掌一直在轻轻摩挲。
他真的在紧张。
他一把抓起谭阵的手,夸张地揉了揉:“还好我没辜负你!Fiancé!”
两个人相视而笑。
其实被问及那些问题时,虽然听起来有些吃力,但是那声fiancé是真的太动听了。
结婚审核还需要公示等待一些时日,两个人便趁这段时间到处走走逛逛,去了白金汉宫,大英博物馆,海德公园,伦敦眼,除了唐人街,好像哪儿都去了。
不管去哪里,走在路上时他们都牵着手,盛野感到自己在被谭阵牵着走,他好像从来不问谭阵去哪里,就这样抵达一处又一处景点,在人群中隐匿自己,像是徜徉世间,一切风景皆是随缘的偶然。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阳光普照,昨天下过雨,路面还有些湿漉漉的,走着走着谭阵停了下来,盛野也跟着停下来,他们停在一条老街道的中央,谭阵看他,笑:“你都不问我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