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不帮他,帮他,不帮他,帮他,不帮他……
转眼间,已是六月。我每天都蹲在园子里采花。摘了花便一片一片撕它的花瓣,想着让老天来我到底要不要帮他。
其实,我很清楚,这么做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只要我不是傻子,我大概都能知道八阿哥是干什么的,若是帮他,前途希望渺茫,即使我比他们晚生个三百多年,可我倒还没有自我膨胀到以为能够击败雍正。可若是不帮他,也不过是等死而已。既然如此,其实结果早就放在眼前了,无论我愿不愿意,能不能够,只有帮他这一条路可走。
认清了这一事实后,我躲在屋里哭了三天三夜,然后,发泄完一切怨愤和不公之后,我抹干泪,告诉自己从此以后无论我所要走的路有多艰辛,无论有多少荆棘险阻在等着我,我一定都不会再哭。我要活下去,用尽全力活下去,因为我不想再死一次了,不想死,所以我只能靠自己。
我站起身,随手扔了撕到一半的花。以后我不再需要它们了,已经整整一个月了,即使我要发疯要逃避也早已足够,如今,我确实该振作了。
理了理头发,我便想唤芯儿。话未出口,却已见她匆匆跑了进来。
“格格。”她躬身请安。
“你来得正好。去,替我请八阿哥来。”我吩咐道,转身便想进屋。
“格格。”芯儿急急忙忙叫住我。
我皱眉,“怎么了?”
她答,“格格,太子爷来了。”
太子?他怎么又来了?
“格格……?”
“算了,请太子爷进来吧。”我有些泄气的说,突然又感到头大起来。
“是。”芯儿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太子便踱了进来,他看起来脸红红的,似乎刚跟人发生过争执,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暄妍给表哥请安。”我躬身道。
“起吧。”他应道,气呼呼的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
我看了他一眼,恰好芯儿奉茶而来。我接过茶盏,亲自递到了太子手上,“表哥,这是上好的菊花茶,是用妹妹晨起采的露珠泡的,降火功效极好。”
他接过茶盏,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吐了一口气道。“的确是好茶。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上火?”
我笑了一下,回道,“表哥刚进来时,眼睛都能喷火了,恨不得要拆了我的园子似的,我若是瞎子才看不出来。”
他闻言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是我失态了。”
“没事儿。”我回道,“表哥若是觉得我这儿去火,多坐一会儿便是,暄妍先告退了,屋里还有活呢。”我欠了欠身,便想往回走。
他见我转身,忙出声叫道,“表妹。”
我背对着他,问,“不知表哥还有什么吩咐?”
“表妹,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他问。
是,我是不想看见你。太子,便是麻烦的代名词。尤其是当我了要助八阿哥后,表哥便是我首先要对付的人。既然如此,我难道还应该嬉皮笑脸的与他打哈哈,或是以心相交吗?这些阿哥都不是省油的灯,我可不想玩火自焚!
我在心里吼着,表面上却只能重复道,“暄妍告退。”
“站住!”他厉声道。我身形一怔,脚步像被钉住了一样,怎么都挪不开。
他见我不动,又放柔了语气道,“表妹,别走。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只是说话,好吗?”
我回头,看他一脸无精打采的坐着,那眼中有丝丝哀痛与恳求。他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难道也会因为我而失常吗?我叹了口起,缓缓走到他身边,也坐下,柔柔的问道,“表哥,怎么了?”
他重重的叹道,“你可知道,皇阿玛今日责骂我了?”
我诧异的望着他。康熙宠他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事情,可以说,康熙将对赫舍里皇后所有的爱都给了太子了,对他是极尽纵容,偏私偏得极厉害,怎么也会责骂他?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皇阿玛从来都没有这样骂过我。”他有些懊恼,多的是愤愤,“不就发个山洪嘛,那些个贱民死就死了,随便派几个人去重筑堤坝也就罢了,皇阿玛干嘛劳师动众的要我去安抚他们啊!”太子边说,边一掌拍在石桌上,石桌抖了抖,我却被吓得不轻。
难怪了……想来康熙对这个太子也是恨铁不成钢啊,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康熙这么做必定是想让太子在群众心里建立一个好的形象,可惜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无法理解他的苦心啊。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自小便被封为太子,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娇纵跋扈也是情有可原,要怪也只能怪康熙太宠他。俗话说得好,‘筷下出忤逆,棒下出孝子’,他日太子被废,有极大的一部分原因应该归咎于康熙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