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谷道:“看不出便对了。这地砖也没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青砖而已。”话刚说到这儿,林若谷座下的椅子轻轻一挪,那椅子忽然往下一沉,祁寒心里一惊,刚要伸手去抓,林若谷连人带椅子便已陷进了地里,还没等祁寒明白过来,那椅子便又伸了上来,只是上面空空如也,林若谷已不知何处去了。
第十二章 夜深人静,何处一声,月子弯弯。(…
祁寒错愕间,正要问一旁微笑而观的韩滶,那椅子又沉了下去,再上来时,林若谷却又好端端得坐在椅上,象半分也没有动过似得。林若谷道:“椅子和地砖都极普通,可放在一起便是一个绝妙的机关,你注意到什么没有?”祁寒仔细看了一看,道:“这椅子的四条腿所构成的面积和地砖的面积相同。”
林若谷指着椅下的一块地砖道:“正是,奥秘就在这里,椅子的四条腿能正好放在这块地砖的四个角上。这椅子平常放在这儿也没什么,可若椅子的四条腿正放在这块地砖的四个角上时,只要这椅上有人,椅子便会陷下去——这下面就是密室了。”
祁寒道:“果然是巧妙之极。”林若谷道:“你可知我为何把这机关说得这样详细?”祁寒略一思忖,道:“师伯是让我危急时,若抵挡不住,便坐在这椅子上,下到密室中。”
林若谷道:“不错,这里的密室如此隐秘,外人决计无法得知。你在外面能守得住便守,若守不住,便退到下面来,我们再想办法,切不要勉强。”
祁寒道:“我若抵挡不住,定会下来的。”林若谷道:“你知道就好。这下面粮食和清水都齐备,你不用担心我们,只照顾好你自己。”说完,又看了一眼祁寒,轻挪椅子,便下到了密室中,待椅子又升上来。韩滶拿着一柄刀,交于祁寒,道:“祁师兄一切小心。”祁寒点点头,道:“照顾好林师伯。”
祁寒看着韩滶沉到地下,又看着那椅子升上来,便走过去,将椅子放在另一块砖上。在书房中守了两个多时辰,却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不久,林狄便将饭送了进来,祁寒先稍微尝了尝,过了一会儿,觉得周身上下并无异样,这才吃起来。等吃完饭,屋外暮色渐浓,祁寒点起一根蜡烛,一时无事,在书架上随便取了本书,却是本杂剧,坐下只翻了两页,便不觉拍案道:“骂得痛快!”眼中看着,口中便念了出来:
“俺这骂一句句锋芒飞剑戟,俺这鼓一声声霹雳卷风沙。曹操,这皮是你身儿上躯壳,这槌是你肘儿下肋巴;这钉孔儿是你心窝里毛窍,这板杖儿是你嘴上獠牙;两头蒙总打得你泼皮穿,一时间也酬不尽你亏心大。且从头数起,洗耳听咱。”
祁寒自幼也读过《三国》,知道这是根据祢衡击鼓骂曹的故事写成,却从未看过这样酣畅的骂辞,便将这书翻到前面,只见书名处写着“渔阳弄”,下面署着“徐渭”的字样。待祁寒把这出杂剧看完,心中已不知赞叹了多少声。暗道:好一个祢衡,便是在阎罗殿里,也没屈下一身傲骨。好一个徐渭,写得这些曲子真如怒龙挟雨,腾跃霄汉间一般。曲辞如此,写这曲辞的人也可以想见了,只不知这徐渭是何朝何代的古人,可惜自己生得迟,非但见不着那傲骨铮铮的祢衡,也见不着这徐渭了。
正想得入神,案上烛花“噼剥”一声,将祁寒唤醒过来,看看窗外,已是深夜。祁寒刚站起身,就听见外面一声轻响,似是有人踏动树枝。祁寒心道:终于来了。手指一弹,一道指风,将烛火熄灭,拿起放在桌上的刀,闪身到窗边,倾听外面的动静。
此时山庄里的人多已睡下,除了间或的几声虫鸣之外,并无其他声音。祁寒等了片刻,却听不到那声轻响,倒有几分疑心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听错了。又等了半晌,还是没有,心里却“扑腾”“扑腾”跳得厉害,便寻思道:不管对手是吴语化还是倭寇,既然他们来了,自己在这躲着不出去总不是办法,还是出去看个究竟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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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夜深人静,何处一声,月子弯弯。(…
打定主意,祁寒走到门边,缓缓打开条缝,一闪身,便来到屋外。这一出来,祁寒心中却暗暗叫了声苦:本以为外面虽昏暗,总还有些月光可以照见屋外的情形,却不知天上的乌云正密,将月亮遮了个严实,一点月光也泄不下来,周围真是漆黑一片了。此时不要说观察左近的动静,便是有人在对面,也觉不出他的面目来。
正踌躇间,猛听到旁边三四步开外,有极细微的呼吸声,祁寒知道此刻他一人身上担系着林师伯、韩师弟等诸多人众的性命,既大意不得,也手软不得。想到此,便不做声,又怕刀出鞘时的声音惊动对手,便左手提刀,纵身跃起,右手出指便点向那人。那人似是也发觉有人过来,身子微侧,运掌便向祁寒斩去,祁寒尚在空中,觉有掌风袭来,身子急忙弯如弓般,让过这招的来势,脚往下踏,已落在地上。
那人跟上前来,左掌上劈,右掌横扫。祁寒听声辨位,右手疾出一指,点向那人臂膀,将左手刀一立,迎着那人的手掌而去。那人右掌先和刀鞘碰到,却并不使劲,手掌往下一滑,顺着刀鞘便斩向祁寒抓在刀鞘上的手指。祁寒硬生生停住右指,身体往右边稍斜,左手用刀鞘一绞,格开那人的手掌。又顺势将刀一抛,用右手接过,左手便空了出来,凝气于指端,疾若飞矢,点向那人胸前。那人的左掌却也已迎到,掌风和指风在半中一碰,都偏向一边。祁寒不由“咦”了一声,只觉对手掌风之强,还在自己之上。那人也“咦”了一声,却不知是惊讶还是赞叹了。
祁寒既知那人武功在自己之上,更不能让那人占了先手,想也未多想,便又猱身而上,那人略一迟疑,也接上招来。这下却又与方才不同,方才二人都不知虚实,手下便没用全力,这下既知对手了得,便不敢有丝毫懈怠。十几招转瞬即过,祁寒只觉那人不仅功力胜自己一筹,招势上也极奇巧,只是四面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声出招,两人出手时便不免慢些,祁寒这才勉力与那人打了个平手。
祁寒正想破敌之法,一不留神,险些被那人击中肋下,好容易躲过去这一掌,那人的手掌堪堪贴着肋下而过,虽隔着衣服,祁寒仍觉肋下一阵火辣辣的疼。祁寒忙打点精神,又战了十几招,却仍处在下风,心中不禁焦躁起来,暗道:眼前只这一人已这样难对付,要是再来一人,可真是有败无胜了。想到此处,连出几指,将那人逼退半步,自己也往后微退,左手拿住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只见那刀如道闪电般,划破了周遭的黑暗,已出得鞘来。
祁寒一刀在手,胆气陡壮,一招“风雨争飞”便向那人劈去。这招“风雨争飞”是“疏雨刀法”中的第一快招,祁寒曾听父亲说过,当年他在塞北,独力面对以快剑著称的群盗“急雷十三剑”,对手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被这招“风雨争飞”斩下了十三颗脑袋。祁寒的这招虽然还使不到这么快,一刀斩下六七颗脑袋却也没有什么问题。
祁雁声曾告戒祁寒,此招易出难收,因而除非对手确是大恶之人,或是自己身处重围,方可用此招。眼下虽然未知情势如何,但祁寒知道一己的成败实是干系重大,怎么也留情不得,还是速战速决要紧,因此一出手便是这样的杀招。
此时月亮略微从重云中露出一个角来,但周围还是黑得紧。这一刀使出,夹杂着清冷的光辉,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直奔那人颈项而去。
第十二章 夜深人静,何处一声,月子弯弯。(…
祁寒眼睛也不由微微一闭,他仿佛看到了鲜血迸出的模样。
那人没料到刀来的这样快,只是这一劈,一点多余的虚实变化都没有,却快得不容人哪怕是让人再多看一眼。刀疾进,那人别无选择,惟有疾退,但似乎退得再快,也没有那刀快。
天地间忽然又是一暗,月亮的一角又被乌云遮起。原本那刀反射了月光,便象盏灯一般,此刻这灯也暗了下来。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