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潜低头一看,惊疑道,“这是……”
这和当年他在自己结婚时所送的雕以麒麟踏云图的璜玉一模一样的一块,只是看上去色泽更普通一些,沐潜不明白子澹的用意,却见他单手挂在自己身上,靠他的支撑站着,虚弱的解释道,“我送你的璜是赵承硕送我的,是上古宝器……我瞒了送给你这件事,弄了块相似的带在身边……如果我死后,他看到这块璜是假的,恐怕又会疑心其他,所以还是毁去,宁愿当作失踪也比……被他发现好……他不是很清楚沐家的实力……你要小心,不要被他发现了……”
“子澹,你真是……”沐潜忍不住还是落下泪来,眼见好友从自己眼前离世,心中压抑痛苦的几乎崩溃,可是他却没有时间,甚至连为他们收葬都做不到。他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平在地上,顺手理清他的额发,擦去嘴角的血痕,不再犹豫,转身抱起衣衫已有被火星烧着却无大碍的林楠,迅速离去。
趁着火势过大而人乱不安时,沐潜将大氅裹住林楠,直接飞奔出城,与妻女在五里短亭相会,立刻驾车直趋南下。
他没有再说起过任何关于好友之事,只将这一切都埋在心里,自责也好,悔恨也罢,都由自己一人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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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路途,他曾遗恨好友之死,眼睁睁的看着子澹亡去而无法改变,他也曾愧疚良妻病故,兄长相残,亲疏情假,郁郁而终却无法挽救。可是,他终究失了友人,也失了妻子,踏上江南的那一刻,他最珍念的都已经逝去,唯有两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是他人生陪伴的良药。
逆天而为,他本以为劫在己身,当由己渡。可是到头来,却是如此惨重的代价,换取了沐家生存的机会。
——子澹,那时,明知逆天机缘渺茫,为何,你却言不由衷,一意孤行?逆天之势,是我之劫,你这又是何苦!
即使将心中闷藏许久的呐喊宣泄出去,这个答案,也已经再也不会有回答的那一天和那一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咳,CJ的友情啊,叹,望天。。。。我没有发展JQ的意思o(╯□╰)o
远道而来的微笑
燕更帝封少曦,其父为燕国兵部尚书封琰,其母为燕帝堂妹华阳夫人。燕历二百十五年,兵祸之变,家族遭罪,其父冤狱而亡,其母带长子避居北蒙,次子改姓埋名托以他人抚养。帝十五岁之时,拜北蒙名将安璘为师,二十二岁开始独掌一方兵马,两年后一跃成为北蒙将帅统领。燕国废帝昏庸无道,滥杀无辜,帝借北蒙之兵与南赵之势,与弟离忧王夜离里应外合,平定燕国,重整朝纲,更设计削弱北蒙与赵国兵力形成牵制,至此燕国再无兵乱之祸。
——燕更帝传
封少曦合上所谓的史书,莫名的划出一丝讽刺的笑容,再无兵乱之祸,一纸文字说得容易,真正的当下局势,哪里容得了半分侥幸。如今北蒙元气大伤,的确无力再犯,赵国内乱未平,无暇北顾,但焉知几年之后,他们休养生息,重整兵戈,一雪前耻呢?
文人说事,总是这般不知轻重,自命不凡。大事被他们说得不值一提,无关紧要之事却揪住不放以显其能,烦人恼人却又不可不忍,遥想昔年战场风霜,虽不如今日权力之大,所得之多,却令行禁止,说一不二,一帮兄弟肝胆相照,光明磊落,好过如今……罢罢,感慨这些做什!
封少曦正神思游离之际,蓦然感觉到屋外气机有些异样,心中一动,手按剑柄无声走至门侧,只待时机。
突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伴随着一阵夜雾,封少曦隐于暗处先发制人,手中长剑出鞘,直逼来人。来人反应亦是极快,一闪身立刻抽剑出鞘格挡,不过瞬间,数招拼斗已过,剑与剑相碰发出清脆鸣响,火星一闪而逝,封少曦正觉奇怪,突觉手中阻力一松,对方格挡之剑被自己削去半截掉落在地。两人俱是一愣,封少曦正欲再战,却听来人朗声笑道,“少曦,焉有如此待客之礼?”
封少曦听这声音心中一诧,待看清来人,已顺势收回长剑转身进屋道,“不请自来焉能是客,若不是没察觉到杀机,你还有活命机会?”
“若非无好剑在手,你能耐我何!”来人微觉懊恼却自信满满。
封少曦亦觉诧异,转身脱口而出道,“你的湛泸呢?”
赵吉安还未答话,在他身后徐徐上前的白袍人淡淡接话道,“湛泸赠予了需要之人,封将军,久违了!”
封少曦直到刚才都未发现此地还有一人,顿时一惊,待看清说话之人的模样装束,了然一笑道,“原来是弟妹,恕封某失礼了!”
“远扬,如今他已是燕国之君,称他将军可差矣了!”赵吉安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笑眯眯的对沐远扬说道。
封少曦连忙笑着摆手道,“无妨无妨,我还是乐得别人称我将军,弟妹不必介意。不过吉安,你们怎会突然来此,我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啊!”
“怎么,你终于知道你们的探子水平多弱了吧!我和远扬可是直接从官道过来的喔!”赵吉安炫耀似的看着封少曦,连个正眼都不给。
封少曦为之气结,笑骂道,“我可不比你有专门的情报机构,会去无聊的查探每一个外来人员!燕国百姓本就稀少,国运才刚一点一点恢复,哪来那么多人手精力,你这一掷天下的人没资格嘲笑我!”
“总好过你整天和一群迂腐老头打交道,听说,他们催你成婚已经上演到金銮撞柱了吧,如何,被人强迫的感觉?”赵吉安有些幸灾乐祸的好奇问道。
封少曦一想到这些就觉头疼,偏偏今日还来了这么一个不顾他脸色直接明问出口的损友,真是误交匪类!不过他的婚姻之事,的确已经闹腾的非常之大了。
早些年时局未定,战乱刚平,还没人会提起,如今国内安定,他又已过而立之年,膝下无子,中宫空缺,那些臣子没有一个不忧心的,好像这已经成了如今朝堂上最重要最需要解决之事。他早年在北蒙也曾有妻,不过当时娶安璘之孙女只是为了获取安璘最后那一点人脉和信任,确保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对那女子别说没有感情,为了不留后患,连碰都没碰。如今自己已是燕国之君,身份立场都已改变,别说自己不会考虑那段婚姻,就是底下那大多数的臣子亦不会同意帝后是个北蒙人。可是若重新迎娶,另择她人,自己又实在想不好,无爱,相看两厌,甚至徒惹外戚之祸,后宫之乱,何必!
其实现在想来,那个安芙蓉,似乎是个挺实大体的女人,可惜,可惜……
“看来,你对那个为你守着活寡的妻子还是有些上心的么!”
“什么?”
“那个叫安芙蓉的女子,我想你还没忘吧!她在北蒙的日子可不好过呢!”
那是当然,作为一个背叛了北蒙,甚至利用北蒙,牺牲了如此多的兵力达成自己目的的男人的妻子,怎可能在北蒙那种爱憎分明的风气下生活,封少曦随便一想也知他这妻子的下场,心中莫名亦是有些不忍。
突然,封少曦有些反应过来,他神色微敛,警惕的看着赵吉安探道,“你特意来此,说这一番话,目的何在?”
“我有什么目的,不过听说此事,说来给你听,顺便看看你的反应而已,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如今我无事挂怀,闲暇无聊,找些乐趣自娱有何不可?”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