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用完饭后,胤禛带着这三人弃舟登岸,走陆路微服往江苏而去。
一路无话,三日后的下午,几人进了南京城。
并没有急着去见李卫,也没有去找宿头,江苏富庶,南京又是首府大城,下午城中正热闹。胤禛干脆将缰绳都扔给张五哥和刘墨林,自牵着林夕的手在街市上逛了起来。
“爷,天气热,咱们进茶楼歇歇脚?”林夕指着一家不小的茶楼说道。胤禛顺着看去,就见一座二层的茶社,牌匾上写着“天香楼”,二楼的窗户正对着闹市口,看起来倒也不错,便点点头,冲身后两人招呼一下,走了进去。
小二热情的迎上来,“几位爷,您看是坐楼下还是楼上雅间?”
胤禛看了一圈,楼下人挺多,看起来五行八作啥人都有,可环境风景自然是比不得楼上雅间,一时犹豫,林夕看出他的心思,便指了一楼临窗的一张桌子说:“爷,我看那就挺好。”
胤禛一笑,捏捏她的手,便坐了过去,小二连忙跟过去擦擦桌椅,伺候点茶。
茶馆,向来就是八卦中心,皇上微服来此,自然想知道地方政务民生的真实情况,那张桌子一面临窗,三面满座,此刻正聊得热闹。
“诶我说,你听没听说咱们这巡抚大人又出新花样了?”
“何止是听说,昨天我被衙役直接带到府衙去了,差点没把老夫吓得晕古七!”
“啊?你犯什么事情了?”
“去去去,你才犯事情了呢,巡抚昨天把市面上的卖字画的算命的都拉到签押房了,要我们写告示。”
“哦!就是那通篇娘希匹的告示?”
“可不么?啧啧啧,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说着那个老头捻着胡须一脸的痛心疾首。
“嘿,别装了,你今天不出摊来喝茶,看来昨天巡抚大人没让你们白写!”
“咳咳,那是,那是,白写怎么行?”
胤禛与林夕端着茶杯,互相看了眼,“爷,一会儿咱们也去瞧瞧那告示,看看怎么个有辱斯文法。”说完林夕吭哧吭哧笑起来。
这是又听隔壁桌的俩人接过话题,“你说,我们江苏,那自古都是朝廷重视的粮仓、钱库,皇上怎么派来这么一个粗鄙不堪的人来当巡抚?”
“嘘……你可小点声,听说咱们这位巡抚大人,以前就是个要饭花子,被当今圣上救了,从小养在身边,这才能做官。你看这不一来江苏就帮皇上抄家,那财货一车一车往京城送,啧啧啧啧。”
“怪不得,原来是个叫花子出身,诶,今早街面上有花子唱莲花落,夸那个什么摊丁入亩的新政好,也是他作的妖吧?”
“可不么,老本行,干起来顺手啊!”
说完几人掩嘴而笑。
“诶,各位,话说你们觉得摊丁入亩这个新政如何?”
几人片刻沉默,然后都摇头,“难说,难说,我家地少,没觉得有什么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说到这,伸手指指上面,神秘兮兮地接着说:“那帮老爷们都气疯了。”
林夕看向胤禛,嗯,不出意外,脸黑了。
刘墨林低头喝茶,张五哥看着窗外,都装作没看见。
只有林夕覆上胤禛捏着茶杯的手,摇晃两下,轻声说:“爷,您要信他。”
胤禛一顿,是啊,他既然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田文镜和李卫,那就要信他们二人。“夕儿喝好了么?”林夕无奈,这一壶茶四人才喝了不到一半,没法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