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今天要走的,他听我说明天要去京里,就装好了货,多耽搁一夜,等我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能说说话。”
“这倒是好,有他照着你,好过自己一个人在路上折腾,行了,我也该过去了,早些歇着。”
子容送了陆太太出去,关了门,才又返回里间,在雪晴身边坐下,刚要伸手去握她的手,雪晴却站起来,走开了。
他怔了怔,起身跟在她后面,“雪晴,怎么了?”
雪晴回头对他笑了笑,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没什么。”走到洗濑台边,舀了水,“洗个脸,睡吧。”
子容接了她递过来的面巾,满腹不是滋味,顺着她洗了脸,抢着端了铜盆,开了门,泼了水,放了铜盆。
雪晴正在搭面巾,觉得他的身子从身后贴了上来,双臂环住她的腰,脸也凑了过来,贴着她的耳鬓。心里更是难受,干嘛要成亲啊,不成亲或许还少些不舍。
雪晴扯开环在腰间的手,让开两步,“睡吧,明儿还要早起。”
子容心底一阵凉,随在她身后撩了帘子进到里间,在床边上坐下,也不脱衣裳,双手撑在膝上,看着雪晴坐到铜镜旁解头发。
雪晴放下一头乌丝,回头见他静望着她,“怎么还不睡?”
“等你。”子容知道她不愿他去京里,但没想到她抵触到这地步。
雪晴心里暗叹了口气,自己这是做什么,男人外出闯荡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但她总觉得不踏实,这或许就是常说的第六感,走到他身前站住,解了他头上发带,铺平了搭在床边角凳上,又去解他的腰带。
他也不动,只是凝视着她的脸。
雪晴也不愿说话,明天就要走了,说什么也没用,为他除去外衫,放过一边,另取了干净衣衫搭在屏风上,方便他明早起身更换。
又转头看了看,觉得没什么事可做了,才自己脱了外衫,吹了红烛,站上床榻,落下幔帐。
子容想阻止她吹熄红烛,却已是来不及,只得作罢,等她走近,将拦腰抱了,滚向床铺,将她摁倒在枕头上,于黑暗中看着她隐约的轮廓,“雪晴,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愿意我去京里?”
雪晴摇了摇头,也不知他是否看得见,将他拉了下来,他的体重让她有片刻的心安,抱着他厚实的背,“你为什么非要去呢?到底有什么事是你一定要去做的?”
子容侧过身,从她身上下来,将她揽入怀里,“有些事,我自己都没能证实,也不敢张扬出去。”
“我也不能知道吗?”雪晴仰着脸,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泛着光,夫妻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是不能告诉你,我是怕你性子直,听到点什么风声,没有的事都能急出事来。”
“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这么瞎猜着,不是更着急?心里更不安乐?”雪晴越发不高兴,说来说去,就是一个不说,一翻身,拿背对着他,这是什么日子,明天就要分开,还这么别扭,“算了,睡了。”
子容见她真的生气,也有些着急,她的性子能恼上一夜,没准明天走,都看不到她一个笑脸,想了想,从后面贴近她,下巴搁着她的肩膀,“这么说吧,我死去的爹是我的养父,他是受我的累而死。我给你的那粒金珠,是我亲爹的东西,以前家里出了些事,无奈之下我亲爹才不肯认我。如果是我亲爹真不认我,我也就当他们没生过我,可是当年他舍下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爹死之前,要我无论如、何也要寻我亲爹一寻,活着能认祖归宗,我琢磨着如果他老人家躲过了那一劫,活着,过得好的话,我远远的看两眼,认祖归宗倒也不必了,我这心也图个安乐。如果不在了,寻着坟,给他磕个头,也算他生我一场。”
这还是他头一回跟她说自己的生世,雪晴心里蓦然地缩紧。
如果他父亲活在世上,他寻父是理所当然,她没理由拦着。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话刚落,突然想到什么,睁大了眼,那粒金珠上面的图标 … …分明就是朝中人所有 … …难道他亲爹涉及到什么,“你是怕 … …你爹 … …”
子容轻拍了拍她的背,“你多心了,这么多年了,谁知道是什么环境,我也就是去悄悄看看。”
雪晴伸手去摸那个荷包,“那珠子,你还是带上吧,万一能寻到,也有个东西相认。”
子容把她的手扯了下来,合着身子一起揽住,“不必了,这八字没一撇的事。再说我得去京里那染料作坊试染料,光身子干活是难免的,在我身上,没准什么时候就丢了,放你这儿还踏实。”
一番话,雪晴心里的阴影并没散去,但心情却好了不少,起码他算是坦白了,他这个人不肯说就不肯说,当真说了也就不会骗她。
蹭进他怀里依着他,“不早了,睡吧,你明儿赶路,有得累的。”
子容哪舍得睡,伸手进她衣衫,摩挲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把身子紧紧贴着她,“明天一走,得好些日子不见,还不憋死我,不如乘现在还有时间
雪晴耳根子瞬间发烫,他的手更不老实,从后背绕到她胸前揉捏,“我不怕明天累不死你。”
子容嘿嘿的笑了声,将她转过来,翻身压在身下。
直到心满意足的躺倒到她身边休息了会儿,才去自行抹了身子,又换了水拧了湿巾帮雪晴擦净身子。
雪晴也累得懒得动弹,由着他折腾,被湿巾抹过的身子一阵凉爽,“你跟个色鬼投胎一样,你去了京里,那么长时间,怎么办?”
子容看了她一眼,“还能咋办,忍着。”抛了湿巾,揽了她,“回来加倍补。”
雪晴白了他一眼,“美得你。”心里却是丝丝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