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放心,”郗璇叹息一声,“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还离胡人那么近。”
门阀子弟,哪有过这种日子的?
王凝之笑着安慰母亲,“不去北方,我如何能这么快当上太守。”
郗璇哪里在意这个,但儿子有他的想法,她只能支持。
母子俩聊了一会,郗璇便打发他回自已小院了。
谢道韫早已得到通报,正在屋内来回地踱着步。
王凝之进屋时,谢道韫正好转过头,两人相对而视。
午后的阳光从王凝之身后斜照过来,光影明灭之间,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但话语清晰,“我回来了。”
本来还淡定的谢道韫听到这话,眼泪簌簌地往下落。
王凝之手忙脚乱地上前,想帮她擦拭,可伸出的手是脏的,撩起的衣袖也不干净,一时间张牙舞爪地,最终却只是痴痴地看着谢道韫。
谢道韫被他的滑稽模样逗笑,自已伸手胡乱抹了两下,嗔道:“每次回来,都这么狼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当流民了。”
王凝之嘿嘿直笑,回家的感觉真好。
回京的第一天,王家几个儿子难得地聚齐了。
老二凝之从洛阳回来;老三涣之无意出仕,计划返回会稽庄园;老四肃之如今在京中挂了个秘书郎的职务;老五徽之、老六操之成亲不久,出仕也快了;老七献之尚小,刚刚敲定了婚事,对方是二舅郗昙的女儿郗道茂。
女儿孟姜则嫁给了南阳刘氏的刘畅,如今不在京中。
王凝之这几年极少在京,真是错过了不少家中大事。
王羲之见老二愈发沉稳,教训起弟弟,也有了兄长的样子,颇感欣慰,他对自已的身体还是了解的,知道自已撑不了多久了。
王凝之想在几个弟弟里面挑个帮手,毕竟打虎亲兄弟,这个时代最大的依仗还是家族,于是当着父母的面问道:“你们几个,谁愿意和我去北边磨练一下?”
王徽之第一个回绝,“我不去,北人粗鄙,我可受不了。”
王凝之懒得理他,先将目光投向老四肃之和老六操之。
肃之还是愿意在京中当清官,走世家弟子的标准路线;操之则有些犹豫,看向父亲。
王羲之替他问道:“你先说打算如何安置?”
“先当鲁阳县令,”王凝之早有计划,“洛阳人越来越多,我没那么多精力,打算将现在的鲁阳县令调过去帮忙。”
王羲之想了想鲁阳的位置,又问:“没什么危险吧?”
“我在前面盯着,有危险我会通知他的,”王凝之笑道:“京中虽然清贵,但太消磨人了,不如地方有施展的空间。”
这个道理王羲之自然明白,儿子们长大了,都在京城混也不是个事,是得提前安排,于是他又看向操之,问道:“你愿意就去,有顾虑就提出来。”
王操之的性格在诸兄弟中算老实的,点头同意,“我听阿兄的。”
搞定老六,王凝之这才将目光投向老五,“我回洛阳时,你也跟我跑一趟,一天天地没个正行,我带你看看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王徽之一脸的不情愿,望向父亲寻求帮助。
王羲之狠了狠心,说道:“出去见识下也好。”
王凝之拿出长兄的气势来,当父亲的自然得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