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有粮食就有人口。
带谢道韫同行的事,王羲之并没有反对,毕竟儿子不是出去一两天,小两口一直分期两地也不是个事。
真有胡人入侵,跑就是了,这就是士族的常见心态。
王凝之没有等鲁阳的船只过来,就离开了建康。
他带着谢道韫先到了历阳,拜见新上任的豫州刺史谢奕。
谢奕没想到能在外地看到女儿,高兴之余,斜眼看了看王凝之,“长途跋涉的,你能保护得好吗,要不要我派些人手护送?”
“护送就不必了,在阿丈这叨扰些日子,鲁阳的船会过来接我们。”
“愚蠢,坐船多远,我有马车,从这里北上不是快多了。”
从鲁阳过来,需由淯水进入汉水,再进入长江,运货是不错,但耗时不少。
“令姜难得出门一次,不着急,转一圈慢慢看看。”
听王凝之这么说,谢奕总算没有开喷,多看了两眼女婿,点了点头。
见岳父大人心情不错,王凝之忙将许昌之事说了,表示自已在鲁阳的安全,还需仰仗许昌那边的掩护。
谢奕已经知道此事,不耐烦道:“已经在安排了,你要是害怕,就不要逞这个英雄,我让桓元子派人替下你。”
王凝之又碰一鼻子灰,尴尬得没有接话。
谢道韫无奈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每次见面都吵吵。”
“那还不是因为这小子不省心,京城的太平日子不过,非要往外跑。”谢奕怒道。
“人各有志,女儿觉得这样挺好的。”
谢奕哼哼两声,以示不屑。
王凝之见妻子帮自已,趁机劝道:“还请阿丈平时多加注意,桓公今时不同以往,交情这种事,做不得数的。”
桓温打下中原,说扔就扔了,可见心思全在建康。
谢奕听了这话,怒气又上来了,不过看了眼女儿,忍了忍,“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来教我。”
王凝之笑了笑,不再多说。
在历阳住了十余日,小夫妻便如同度假一般,在城里走街串巷,出城欣赏山水。
王凝之将遮住全身的幂篱,改造成后世帷帽的长度,这样更方便谢道韫出行。
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到京城拉完货的鲁阳战船已经返航,停在了江边。
谢奕将两人送到府门口,看着王凝之将女儿扶上马车,这才说道:“桓元子的野心大家都知道,你选他我没什么好说的,但切记不要陷得太深,给自已留点余地。”
“多谢阿丈指点。”
王凝之明白这个话的意思,就是让他真到了那一天,也不要冲在最前面,这样哪怕桓温败了,以琅琊王家的实力,还能把他摘出来,不至于送上法场。
这是参考的当年王敦造反的事,朝廷并没有能力进行彻底清算。
马车要出发时,谢道韫忍不住掀起车帘的一角,对外说道:“阿耶保重。”
谢奕摆了摆手,马车启动,向码头而去。
王凝之看着有些伤感的谢道韫,逗她道:“离开建康时,我的阿耶不知道多高兴,都是当父亲的,差别可真大。”
谢道韫果然被他逗笑,“胡说,你一天天的就知道要钱、要升官,换谁都受不了。”
王凝之回头看到还站在原地的谢奕,感慨道:“情之所钟,正在我辈,王安丰这话太对了。”
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