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冷光来,心中道:“欲者无涯,深壑难填啊!”她发现原来自己与傅恬妃的相似之处便是对于欲望的寡淡漠视,即便自己曾经因欲失德,但到底骨子里是温善之人。duo也许,这就是皇后为何能与傅恬妃交心,六宫妃嫔她又如何独独喜欢王美人的原因吧。
后宫之中,正静悄悄地等待着一场变故,皇城之外,秦成骏也带了一营乔装后的兵马从一群彪悍家奴手中救出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并亲自将其送回了父母身边,又给了那夫妻好多银子,要他们举家迁往江南,再也不要回北方来。那对猎户只以为是哪里来的梁山好汉帮着自己把被绑去了半年的孩子救了回来,收了钱便磕头答应了秦成骏的要求。待秦成骏要离开,那孩子却追了出来,站在马下问他:“恩人,我们从前见过吗?”
秦成骏心头一热,随即挥动马鞭,大声笑道:“哪里见过?我来去无踪,你怎么会见过我?”说着便一鞭子抽在马身带着一营乔装的兵马奔腾而去,那孩子立在原地看着滚滚尘土,若有所思。
秦成骏再出现时,他已在傅王府的花厅里坐在了赫臻的身侧,口中道:“他们一家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这一点请太上皇放心。并臣已安排士兵装成家奴守卫在那里,陈东亭一干人暂时不会发现孩子不见了。且今日那一营兵马都是臣的死士,绝对可靠。”
赫臻神色舒缓,手中握着一卷册子道:“千万不可再出差错,一定要这个孩子好好长大,这一切朕就交给你这个做舅舅的了。朕不希望将来又有佞臣甚至外敌发现他的存在并以此要挟。”
秦成骏点了点头,他隐约看到赫臻手上那翻卷着的并不是书册亦非名单,似乎只是凌乱的几个数字。他自然不敢打探,口中又道:“臣已经派人将真公子送回金海,并传达了您的意思,真侯爷保证在长公主下嫁前,不再让他出门。”
赫臻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并没有说什么,继而傅嘉父子进来,他才道:“既然皇帝那里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宫中消息,你们便迅速缉拿陈东亭、冯献等一干反贼,既然他们喜欢结党营私,喜欢刺杀朕,喜欢密谋叛乱逼宫当今皇帝,就要他们为这些喜欢做的事情付出惨痛代价吧!”
“臣遵旨!”傅嘉父子与秦成骏抱拳俯首道,“请太上皇放心,臣等定保当今圣上天下太平。”
赫臻点了点头,低头看了手中那卷册子,眼眸里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憧憬,竟柔情似水。
陈东亭一干人此刻还不知道他们绑架的三皇子臻麟已经被救走,可陈璋瑢却开始发现自己的目的渐渐要达到了。皇后彻查六宫,竟连颐澜宫、馨祥宫都不放过,自然她的裕乾宫也在其列。她本无所惧,亦无所谓,便那样坦然地放人进来搜查。她的笑容仿佛是要告诉这些年轻的妃嫔,若想在宫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需要靠的是什么。其实就两个字,权力!
可是,如今她陈璋瑢一无所有,又谈何权力?在这个宫里只有她才是真正无所依附的,但却能做出她像要的事情来。
当茜宇乘着小轿到达裕乾宫时,皇后、太后、莲妃等等一干人都已经到了,宫里的大力太监围绕在坐于梨花木椅上的贵太妃,正殿里的气氛极其紧张。
瑢姐姐脸上的神情让茜宇心寒,她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再也不如从前那样透彻了?茜宇过来皇后身边,蹙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章悠儿似乎是早有准备,她一如平日的镇定泰然,眉宇间六宫之主应当具备的贵气与霸气被揉捏得很好,“回母妃的话,今日儿臣彻查六宫,太医们在贵太妃住所翻出鸩毒。”话音落便有一个太监拖着一只木盘子,上头歪斜着两只精巧的小药瓶子。萧荣华几个都怕得往后退了步子,贞仪贵妃死状如何可怖她们不是不知道。
茜宇不信,她摇着头去看璋瑢,却见她只是一副可有可无的模样,甚至有些大义凛然,她……根本不认识王越施,没有理由去害她,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解释?
章悠儿又道:“母妃请入座,既然今日各宫都在这里,就请母后和母妃做个旁听,儿臣索性将此事查明了,若有不当之处,还请母后与母妃指点!”
惊愕的缘亦将心内更为震撼的主子扶到皇太后的身边坐下,茜宇侧脸看张文琴,似乎对此她也一无所知,只是冲着茜宇摇了摇头。
“来人,把裕乾宫一干宫女太监都带上来。”章悠儿厉声道,话音落便有十来个大力太监押着大大小小两班宫女来到正殿跪下。
章悠儿将一切利益要害讲得清清楚楚,听得两班奴才磕头如捣蒜,最后只听皇后厉声道:“既然都清楚了,知道什么的都说出来!若此事确为贵太妃所谓,你们当中一定有知情者,要是此刻不如实招认回头再查出来,本宫难保你九族平安。”几个胆小的宫女都吓得哭了起来,在列的妃嫔们也个个噤若寒蝉,只是她们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才真正让人不寒而栗。
一个宫女爬了几步向前,诺诺道:“奴婢招认,求皇后娘娘开恩啊,奴婢也是无奈啊!”众人大惊,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话来,茜宇紧紧抓着梨花木扶手,身子微微颤动着。
陈璋瑢看着那个宫女,竟然凄然地笑起来了,那无声的面部里,是怎样的情愫,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贵太妃说这两个瓶子里是最好的珍珠粉,如若把它混在燕窝里给孕妇吃了最好,所以奴婢就照着做了。”她说着伸出已漆黑了手指的手,哭泣道,“奴婢当时还觉得这粉怎么那样烫手的,把奴婢的手指都弄伤了。”
章悠儿眉头一扬,回身看着陈璋瑢,将语调降了一半,问道:“敢问贵太妃,此事可属实?”
陈璋瑢没有去看章悠儿,她越过皇后的身子看了对面的茜宇,妹妹的脸上是无奈、惊恐、质疑,怎么?怎么还有一份不舍呢?
“是啊!”璋瑢冷笑一声,着眉毛凄绝地吐出这两个字,她的心在趟血,那是一种撕裂后源源不断从伤口中流出的血,好像就要把她的生命一点点地抽干。
茜宇只觉得心里轰塌一片,眼前好像看不清什么了,瑢姐姐也突然离自己越来越远,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永远是那个不知道的人?可是我不信,我根本不会相信,那宫女的供词简直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