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睁大眼睛,邱少亭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原本还准备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的他,立即意识到这个竹杠怕还真不好敲,之所以敢敲这个竹杠,就是因为这人刚回国,在国内全没有什么根基,虽说这两年钱庄业一年不如一年,可在坐在这些财东,那个不是在中国根基极深的主,又有那个是他管明棠能惹得起的,可他同样明白,若是这管明棠的犯起了横,只怕到时还真一拍两散,对大家都没好处……
“管董,这样吧,我来打着圆场!”
说话的是一圆脸长者,那脸上堆着看似极为诚挚的笑容,可那双眼睛却双暴露了他的心思。
“就按您昨个给盛少爷的报价,您看怎么样?”
“那不一样!”
沉着脸,管明棠摇了摇头,随手从桌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若是在赌桌上,别说是一股一元,即便是一股两元,我亦可以陪您玩,那是玩,玩和生意不同,可现在,这是生意,这汉阳还值多少钱,你们比我这个外人更清楚,说值三百万都是高了说……”
“可铁厂还有那些高炉,那些钢件,就是仓库里……”
“那些破烂家什能值多少钱?最值钱的,也就是仓库里的一点存料,别的不说,现在即便是我把汉阳拆了卖废铁,单是拆迁费要多少?这个,你们算过,别瞒我,你们有过那个想法,汉阳、大冶,两个铁厂加在一起,单是拆迁费估计都要一两百万,到时候不亏本,我都偷笑了,”
说着话,叹着气,管明棠从衣袋中取出一个钱包,这个钱包内还一张未兑现的支票,那是昨天赢盛宣怀的钱。
“这是三十六万,盛四公子开的支票,我就全当昨个玩了,就这么多了,你们看着办,愿意的话,你们拿走,不愿意,那铁厂就让他在那耗着,反正我是无所谓!这扬子江的生意,暂时,我还做不到这!”
搁下这么一句话,管明棠便从烟盒中取出一根烟,坐在身边的李竹筠连忙给他把烟点着,看着满面尽是无奈之色的管明棠,李竹筠的心下那是一个佩服,别人不知道,她却明白,管明棠是在演戏,从头到底都在演戏,现在,就看这帮子人上不上钩了。
“这……这……”
朝左右看着,邱少亭却是犹豫了起来,这钱太少,原本的按他的想法,最低也能弄个百十万,可未曾想,现在他只不是丢一张支票,还是盛老四昨个在赌桌上的输的。
虽说钱不多,只有三十六万,但无论是邱少亭或是其它人都明白,怕想再敲出来点是不可能了,这管明棠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这三十六万是给他们脸了,这钱是他在赌桌上赢盛老四的,若是想再从他口袋里掏银子,不定会真撕破了脸。
“能不能……”
未待邱少亭开口,半着眼睛的管明棠猛的站起身,双眼微敛露出一丝寒光,直看的邱少亭心下一寒,接着又是一声冷笑。
“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要么你们留下一份合同,要么你们留下支票,至于你们……”
冷哼着,管明棠直接走了房间,全未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明棠,你……”
在电梯中,李竹筠明显觉察到管明棠的心里压着火,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一分钱没花就得到了那么大的工厂。
“我他妈的头上生烂疮,是个人,他娘都能制得住我!”
破口大骂一声,虽说拾了一个便宜,可这被人欺负的滋味着实让人不舒服,甚至于连坑带骗的弄到了汉阳铁厂,自己也没有一丝成就感,有的只有重重的受挫感,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上钩,不就是因为一个原因——自己太弱小,弱小到他们甚至不拿正眼瞧自己。
真他妈的一群混蛋,什么人那!
“明棠,你消消火,等到将来这汉阳……”
“瞧着吧,竹筠,不出两年,我不仅要把这汉阳给复工了,还要把汉阳办成全中国,全亚洲赢利最多的钢铁厂!”
如果说之前想办这汉阳铁厂,不过只是心下的愧意,想给国家做那么点贡献的话,而现在管明棠却是想赌一口气,想用未来汉阳铁厂的赢利去告诉今堵门的那些人,他们今天所作所为是何其的短视。
“嗯,我相信你一定行!”
用力的点点头,李竹筠甚至连做好一个极可爱的握拳动作,不过那可爱状却未落入管明棠的眼中,恰在这时,电梯门开了。
“咱们现在去那?”
“去白利南路!”
白利南路钢铁试验工场内,今天工场里的工人似乎也发现工场里那些研究员们情绪不太对劲,甚至于在钢料出炉时,研究员都会有些走神,难不成碰着什么难题了?按说不会啊,这工场现如今的生意相当不错,生产出来的钢料、钢件还不够卖的,能有什么麻烦事?
“哎,”
放下手中的观测镜,周行健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汉阳彻底完了,再也看不到复炉的希望了,一开始,他还不愿意相信,可最终他却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这世上的生意人,没几个人愿意做亏本生意,纵是他管明棠现在名气正盛,也不见得会干钢铁这个亏本生意,更何况,他管明棠也没有那个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