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特的气氛蔓延着,有个疑问,今晚他一直很想弄明白。“对了,欢欢,歹徒用枪指着你的时候,为什么你不躲开,反而站起来叫他们住手?”
“因为,那些都是你多年来的作品,我舍不……不想让人拿走。”她硬生生地将心疼拗成了不甘愿。
“但你明知道,那些作品都已经制作成光碟存档。”这是他最不解的疑点。
欢晨喟然说道:“底片和照片,一张张、一卷卷都是你亲手拍摄冲洗,意义不同。”正因如此,她想也不想,就拿生命搏斗。
因为是他亲手处理,所以意义不同。因为“他”?
烙威的表情明显地痉挛了一下,许久前动过的绮念蠢蠢欲动,已经破茧而出。
他不自然地站起身,心里激涛澎湃。“我要回房去睡觉了!”他僵硬地迈开脚步。
欢晨愕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烙威不高兴,是因为察觉到她始终余情未了吗?
早该知道,既然感情没有交集,亲密的话语只是会让彼此更尴尬,那她为什么还明知故犯呢?他们之间的温度,不会因此降到冰点吧?
二楼转角──
“小哥怎么这样!把欢欢姐姐丢下,自己走掉?”琤儿看了好不平,恨不得跳出去主持公义。
“因为他在害羞。”最擅长观人面、听人言的烙海很能明白他的心情。
早就觉得,欢晨与烙威的发展不该只是如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总觉得烙威近情情却,而欢晨又因为矜持开不了口,所以才糊里糊涂过了好几年。
他悠然轻笑。怪不得今晚觉得这两人的感觉有点儿怪,原来是某些感情已经产生变化。他衷心祈祷,愿上帝祝福这两个同样搞不清楚状况的男女!
“可是他走过去的方向,是……是荣伯的房间呀!”琤儿终于喊了出来。
“荣伯,别说话,我命令你千万别说话──”烙晴觉得不妙,立刻开口制止。
已经太迟了!荣伯笑嘻嘻地咧开嘴,轰隆如雷鸣的嗓音响得整栋叶宅都有回音。“没关系,这好办,俺的房间让给三少爷睡,俺今晚就去睡三少爷的床。”
完了,这下子谁都知道,他们假藉清场来偷窥好戏了──噢,好丢脸!烙晴绝望地捂住脸,不想见人,也不想承认这样的自己就是叶氏航空的大当家……
银色Lamborghini跑车飞驰在马路上,快得像一道白色闪电。
烙威踩着油门,圣女合唱团的动感乐曲从车窗流泻而出,洒落大街小巷。他飙得既畅快又得意,活像要去PUB泡超辣美眉的潇洒男人。
其实,摆足了如此拉风的派头,他只是到两条街外,去──买便当而已。
今天工作室大扫除。基于安全考量,他应该带欢欢一起出来,可是她坚持要快点把环境恢复原貌。有阿忠陪着她,他也放心些,就一个人跑出来透气喽。
拜全家人努力慰留之赐,曾经反对住进叶家保平安的欢欢,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留下了。
本来是想,这么做的好处,就是随时聊天都方便,可是现在每次见到欢欢,心口总乱跳,很怪,但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他太注意欢欢了,好像她一个微笑、一个点头,都会让他傻笑不已。
这种神经神经的症状想来真令人担心。他不会又把歪脑筋动到欢欢身上吧?
停好了跑车,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工作室。日正当中,炽烈的阳光从玻璃帷幕外洒进来,那抹娇小的影子正蹲在地上勤奋收拾,看起来好可爱……
在毫无自觉之际,他已经开始傻笑。
“欢欢,还在忙啊,阿忠呢?”他从档案柜的玻璃门,看到自己蠢兮兮的笑容,赶紧板直唇线。他笑得好恶心,好像快要流口水,真是不雅。
“男孩子都不喜欢整理杂务,我让他先回去了。”捆著书报,她随口答。
“哦。”那不就只有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喽……唔,他又在想什么?
以前,他们也曾经一起到过海边看夕阳、到山间看瀑布、到画廊看画展、到面店吃干面,独处过几十几百回,都胸怀坦荡荡,现在干么没事蠢动?
为了平衡诡异的心态,并向自己证明,他们一直都是好哥儿们,没改变过,他拍打欢欢的肩膀一记,十足率性地说道:“好家伙,你可真打拚!别那么操劳了,你不做事,事情也不会长腿跑掉,还是先吃过饭再做吧。”
没有防备的欢晨差点趴到地上去,烙威的如来神掌差点把她的肩膀拍塌了。她仰起身,奇怪地睨他一眼。
“对了,刚才去买便当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很正点的女人。”放下便当袋,他的双手在半空中画了个葫芦形状。“身材辣得很,一头长发乌溜溜,玉腿也很长。谁知道我超车过去,回头一看,妈呀,原来只有背影还可以,她是个标准的”双面娇娃“,害我差点吓得开车撞墙……”
他愈说愈小声,因为他注意到,欢欢的表情很沉静,让他无法口沫横飞地像以前一样,大肆对女人的身材容貌评头论足。
“这个话题很冷啊?”他笑得很尴尬,真不晓得自己在干么。又不是真的遇到背影美女,干么掰得这么辛苦,他以为自己很爱讲故事啊?
“我怀疑你已经被国王企鹅同化了。”欢欢拨了拨头发,站起身,将资料送到档案柜存档。“也许你下次该到南极取景,效果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