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发着呆,忽听外面一个将士报说:“皇上、娘娘,樊城行宫到了。”话罢便挑了帘儿。他搂着我下车,和前些日子一样,众目睽睽中打横抱着我往里走,我看见和珍公主从后面的轿子里出来,看着我们,眼里又是掩饰不尽的幽怨。天下众人皆道,南翎帝后情深,只不知,又有多少人悲伤的故事隐在其中……
我捏着药包的手微微渗着汗,呼了口气尽数倒在了酒壶里,而他正背对着我更衣,欲进浴池。我悄悄将纸包揉成一团,扔进了床榻前的绣花鞋里,看着镜中露胳膊露腿的自己,赤足立在那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我现在还是不能行房事的,至少要休息大半个月,可是别无他法,除非他能去和珍房里,可那几乎不可能,据说在水里能减轻处子的痛楚,不知道我这样在水里能不能少点疼痛……他转过身含笑看着我,我端起酒壶佯装不理他径自下了浴池,传说中的欲擒故纵,想想有点恶心……
散了一头的发在氤氲的水汽中泡着,我趴在池边抓起酒壶往自己口中倒了一点点,他从后面环住我,紧贴着我的肌肤,抢过我手中的酒壶道:“你现在不能喝酒,怎么就喝了?不听话。”
我侧过身将头埋在他的颈窝,盈盈看进他墨色的眼睛,紧贴着他扭了一下,撒娇道:“想喝……
你不想我多喝就陪我……”他眼中霎时燃气丝丝欲火,但又被他强行压下,扬唇将一壶酒都灌了进去,甩手将酒壶摔在了池外,俯下唇吻住我,度了我一小口。我提了几日的心一下子落地——成功了……
洗了一小会儿,我也感觉燥热了起来,倒也省了我演戏的功夫,索性顺着自己的身体欲望主动环住他的腰,手指轻轻划弄着他的后背。他被我挑弄地再也忍受不住,我感觉到抵在我腰间的硬物越发的烫了起来,他将双手插进我湿漉漉的发中,将我按在池边狂吻,在我的耳后、颈边印下一片片淤紫,紧紧将我按在他的胸前蹭着我胸前的柔软,我适时地呻吟着,看着他越发的难以自控。半晌他还是没有敢进入我,我看着他眼中的隐忍和煎熬竟有了一丝心虚的感觉……我装作羞赧地转过身,他勾过我的头让我靠在他身上,在我耳边哑声道:“栾儿,我这是怎么了……好像要你……有些控制不住……”
我迷蒙着双眼看着他:“我也有点……怎么办呢……”
他微微一愣,抖着声音道:“什么?你……栾儿……”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幸福,我从未主动要求过,从来都是很冷淡地回应他。
我接着扮羞媚状皱眉道:“据说……据说在水里……能缓解疼痛……你……你轻点……”我说完又抱过他装作无意地在他胸前一蹭,他再也控制不住,狂喜地喊我一声:“栾儿!”释放自己的激情与欲望……
我竟没有特别疼,至少没有晕厥的感觉,虽也不怎么舒服,一阵阵刺痛。或者这药本身也带点麻药的成分吧,识乐也是不会不考虑我的身体的。他的动作也很轻柔,整整玩了大半个时辰,直到我说有些受不了的时候,他才猛冲几下在我体内释放出灼热。那一刻我脑海里只在想——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清宁他们应该够了吧……
他抱着我从池中起来,一点点擦干我的身子,我眼皮轻轻跳了几下,躺回床上钻进锦被里休息,他刚钻进来躺下就听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赶至门前跪下道:“皇上,娘娘!归宁王他们出事了!”我心里一咯噔,忙翻身起来,他皱眉按住我道:“你好生休息,朕去便可!”
我拖住他道:“让我去吧,我根本不放心啊!”他迟疑一刻,却也没再坚持,穿完衣服便拉着我一起走了。
偏院早已一堆人,胡太医跪在地上哆嗦着不敢起身,我忙推门一看——地上两抬担架,白布罩着尸体。我一愣——两抬?再一看识乐就在旁边床上,奄奄一息,是他吗?难道他并未走!大哥命人揭了尸体身上的布——跟清宁和墨题看不出什么区别来,伪装得很好。大哥刚欲去查尸体,识乐的声音适时响起:“皇上……娘娘……”我拉着大哥跑至床前,半带着探测地抓过他的手:“识乐!识乐怎么回事?”识乐捏我的手一紧,熟悉的药香扑鼻——是他!为什么他没走?!他原本艳红的唇色如今和脸色一样苍白,还未及答话便喀出一口血来。我往后一倒,大哥忙搂住我,我装了一会儿推开他,跑回门口抱起“清宁”的尸体,直抖,嘶喊一声:“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门口跪着的胡太医爬将进来,边哭边回道:“罪臣该死、罪臣该死!之前归宁王、白相于音医官病情渐重,下官无能!本以为能调理好,谁知、谁知……”
我心道也难为了这老头儿了,为了我们冒死撒谎,我大吼一声:“滚出去!!”胡太医哆嗦着出去了,其实让他出去反倒可能会躲了楚幽冥假装的怒气免了一死。我搂着清宁的尸体直哭,这哭倒不是装的,不过是为了识乐急哭的,他怎么就没走,这下怎么办……我这边正哭着,识乐在那头猛地吐出一口血,喷了楚幽冥一身,便再没了声音……我看着他衣服上的一滩殷红呆住了……
樊城的城郊多了三座墓,回京的行程也从此耽搁了下来,我握着从识乐腰间卸下的血色玉笛呆呆地不说话,下葬的前一晚,一个婢女悄声告诉我墨题和清宁已经在去北厥的路上了,为了不引起大哥的怀疑,识乐自己服毒留下了,只有这样才能牵住楚幽冥的注意力……楚幽冥仍坐在一旁搂着我,我只是紧紧捏着小晋的扇子和识乐的玉笛不说话。
“吃点吧,乖……”他又一次地将燕窝碗送至我唇边说。我偏过头看着他道:“大哥……记得当初我们兄妹三人立誓的时候吗?记得当时我们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互帮互扶,不离不弃,兄弟中有叛兄弟着,诛之……”他端碗的手一颤,旋即温柔笑道:“你想太多了……乖乖喝吧……”
我接过碗,看着他的笑容,心底愈发冰冷……
按此处的历法,已经九月初了,一个夏天就那样在杀戮与血腥中悄然过去……越往京城走,越看不出战争的痕迹,不知不觉,竟又到了芙蓉浦了,卖菜的老奶奶仍旧笑容满面地在街边哟呵着生意,寻常人家的巷子中仍旧时不时传来吵闹声,垂髫的孩童们光着屁股三五成群地在街角玩。这大半个月来,我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也不敢去打探,他时刻守在我身边,而我除了发呆,便只有装乖。我要让他相信,我爱上了他、接受了他,若是硬碰硬,只是作茧自缚。
这大半个月来,因为识乐的死,真正的悲伤让戏演得更像,恰如此刻,我一边含泪轻声说着:“到家了……我和清宁的家……我想,去趟流年坊……”一边紧紧搂着他,温柔得像只撒娇的猫。
他轻抚着我的发梢:“好,我们一起去……”
月娘不卑不亢地跪在门口迎着,我看见流莺紧挨着她,偷偷抬头朝我一笑,我也牵了牵嘴角……晚饭吃得很压抑,坊里人人的眼角都挂着泪,只因他们知道了清宁、小晋、墨题都已不在了的消息……菜还是那些菜,屋子还是那些屋子,人却已经不知在何方,织梦在宫内也不知有没有收到丧讯,这丫头会不会受不了?
来这流年坊,除了聚餐,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坊内我一直安插着门人当着伙计,芙蓉浦的有四个,京城的有两个,只有到了这儿,我才能探到消息,这些日子来我也有了个打算——是让终魅门和流年坊联合的时候了……
晚上自是在坊内歇的脚儿,我对他道:“大哥,我想去月娘房内叙叙旧……”
他并未迟疑,爽快应了,只道一句:“早些回来。”推门时我嘴角微微一扬——他对我的禁锢与疑虑已经越来越少了……
推了月娘的房门,却见李霖也正坐在桌前,彼此友好地笑笑后,他主动退了去,我一把拉过月娘的手:“月娘……”
月娘双眼早已红透:“妹妹……还好……还好,你还在……”
“月娘,你听我说,”我拉过她远离了房门轻声道:“月娘,清宁和墨题都没有死!”
月娘彻底愣住,我压低声音慢慢跟她讲明了一切,当她听明白大哥就是楚幽冥时,半晌都愣了说不出话来。见她发愣我含泪道:“月娘,你是我的人,所以,现在无论如何,你要帮我!我能倚靠的人已经不多了,月娘,妹妹我求你了……”
月娘反应过来,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妹妹,且不谈你我相识已久,就是为了南翎,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姐姐你既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欣喜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