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不知喊的是哪一个姐姐。我给她掖了掖被角便轻手轻脚关了门出去。
正欲与清宁一起出去,却见一绿衫婢女拎着药盒儿过来了,见了我道:“清栾小姐、清宁公子,夫人命我送醒酒汤与织梦姑娘来了。”
我便点头说:“你自送进去服侍喝下去即可,我们还有事,走时记得关门。”
“奴婢记住了。”
我心下却想,这识音太心细了,心细的女人好是好,但若阴起来却是很难对付的,不过就现在看来,她对我们都还挺友好。
我紧跟着清宁往城北郊飞去,越近那苍浪塔,我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紧张与肃杀之气,我便稍稍慢下来,想缓和一下他:“清宁,你来京城后,有再去过吗?”
“没有,我不敢……也不想……”他的身影透出冷寂,我心下一紧,便拉住他的手,果然冰凉,便传了些真气与他,想让他冷静,果然好了许多。
到了苍浪塔下,跟着清宁的脚步,没多久便见到那张德才在那塔根下墙边儿靠着,看见我们急急迎来,抖手颤声地反复看着清宁道:“像,像,太像了!”
清宁掏出玉佩,张德才也掏出一块来,借着月光一看,果然一模一样。那张德才再将两块玉佩一对,上下口一合,竟现出个“瑶”字!
那张德才扑通一声跪下,伏在地上磕头:“属下叩见四皇子!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什么?!!这么老土?!!!跟街边儿摊上的小说似的,皇子?
清宁扶他起来,他这才缓缓到处事情始末。清宁竟是先帝的亲儿子!大哥和当今昏君的亲侄子!他母亲原是青楼名妓,却与先帝感情甚笃,被先帝接进宫去封为“瑶妃”,却因出身处处受排挤,为朝中和宫中形势所迫,先帝只好在苍浪塔旁买一座庄院将她送出宫“金屋藏娇”。那先帝手段确实不咋的,六年前却被亲哥哥,也就是现在的那位皇帝给毒死踢下了台。宫中剧变累及瑶妃……她只好托了入道的表哥也就是我们的师父救了清宁出去,自己却逝世于大火中殉了情。清宁原名“阮澈”,一个很干净清爽的名字。
可张德才接下来一句话却让我不寒而栗:“殿下,后属下调动先帝死士四处打探,得知清风道长却于六年前收您为徒后一次下山之际遭遇暗杀,而后修缘观内却又出现了一清风道长,与之前并无异。殿下可知此事?”
“师父六年前确曾在一次下山布施之时负伤而回,也因此再未下过山布施,在观周山林间不了各色迷阵,只常乔装出外游历。”清宁答。
我虽稍松一口气,但前后事情串联起来仍是惴惴不安,但愿是我多虑了。师父,你真是师父吗?
清宁将两块玉收好,给了张德才不少银两安顿他,让他召集先帝死士,安排好一切便回了。回去的路上,不知怎的,我突然瑟瑟发抖,清宁搂着我回了住处。
推了房门,却见大哥坐在我房内桌前,一脸温柔的笑意:“这么晚了你们还出去瞎晃。”我有种做贼的感觉,但还是镇定地笑答:“嗯,清宁说要比谁先到那苍浪塔,我们便比了一下,”我自
然地坐下:“大哥今儿怎么有空?”
“自你住过来,我还未好好来看过你,正巧今儿得空,你却正巧不在,我便坐着等了。”
“嘿嘿,”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大哥,我去喊清宁过来。”
“不必了,让他休息吧,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哥,我有一事问你。”
“说吧。”
“你与师父常年通信吗?可有发现师父有哪里不对劲?”
“是,我们年年通信,却并未发现师父生前有何不对劲。栾妹,莫再多虑了,师父就是师父,只因他生得太过阴柔美丽,自年轻时便讨厌自己的容貌一直易容,常年成了习惯,师父俗名‘易郁’,有一表妹‘易瑶’曾是先帝的宠妃,也生得极为貌美,那妃子却后来无缘无故在宫中抱病死了。她也是师父一生倾心的人,只可惜她却只爱先帝。师父家中早年遭变,曾被卖入男娼馆,他表妹被卖入妓院,后幸得师祖所救,大概也是因这些经历,师父才痛恨自己容貌的吧……”
这么说就解了我所有疑惑了,原来师父还曾有过这么多过往……我吁出一口气:“呵呵,我想太多了……”
“栾妹,我有一物赠你,却不知你喜不喜欢。”
“哦?”他从旁捧出一个小妆奁来,我凑近一瞧:朱漆描金栾花底,极是精致。里盒分成了五层九格,上层分三格,装着各色胭脂、铅粉、花黄、黛青、细香;下面一层则是象牙、翠玉、黄杨、白银、犀角制成的梳、篦各一样,铜刷、毛笔各列;再下面两层却是各种质料的发簪、华盛、步摇、发钗、发钿,且每一样上的花饰和花纹均是栾花;最下面一层是整套的羊脂玉琢成的环、佩、腕、钏。
女儿家均是极喜这些的,更何况这妆奁如此精美雅致,我自是欢喜,笑着接过道:“多谢大哥!我很喜欢!让大哥破费了。”
“这是我想送的,谈何破费?”说着他取出第三层的簪花,欲帮我别上,我一愣,今儿已是第二朵了,看来我得查查黄历是什么日子。趁我发愣之际,他已经别好了,温柔的袖口带过一阵风吹过我的脸,一如他如泉水般的声音清新。
“栾妹,你头上原先那朵是何人所赠?也很漂亮。”他问道,声音却有些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