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听到这句话,也十分讶然。在她印象中,这个男人应该是能言善道,能将话说得恰当好处的。却不料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可可眉头一蹙,问:“你没有把握让她幸福?”
“是。没有把握。”李峻宁说,十分笃定。
“物质条件不够?事业不好?或者是你脾气不好?”夏可可猜测,忽然脸色一亮,问:“还是身体某方面有隐疾?”
苏婉儿都快听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说到人家身体有隐疾什么的,夏可可居然能脸色一亮。她低喊一声:“可可姐,我跟李先生没认识几天。”
“感情的事,基本上是开始的刹那就已经注定的。”夏可可十分笃定地说。
李峻宁终于还是有些尴尬地顿了顿,缓缓地说:“物质条件,虽然不態给她全球排名前五十的财富,也会让她衣服无虞。事业的话,我自已还算一点点小成就。脾气,嗯,我自认为还算好。身体,这个很健康,没有隐疾。”
“那为何没有自信,说没有把握让敏华幸福?”夏可可步步紧逼。仿若对方露出窘迫,就是她最大的乐趣。苏婉儿暗想是不是当律师的都有这个嗜好。她记得大学室友的表哥就是有这个嗜好的,那家伙也是个律师。
“那是因为——”李峻宁说到这里,抬头看过来,唇边有一抹笑,他接着说:“因为敏华目前还没有爱上我。”
这一句回答让苏婉儿一怔。这个男人是这样聪明,他深刻地看到幸福的前提是两情相悦。她心内微动,暗想:这个男人的妻子必定是幸福的。
而自已与叶瑾之,夫妻的名分,合作的关系,除了彼此诋毁,对对方落井下石,无止境地演戏,再无其他。有时候,那偶尔一点点的柔情,都仿若是一场幻觉。苏婉儿要不停地询问自已那是真的,还是演戏,还是自已的幻觉。
眼前是一个深谙生活与幸福的男子,对自已有情义,虽然目前还没有爱上这个人,但若是可以,以为未必不会。
苏婉儿从来认为一见钟情扯淡,男女只有适合与否。所谓爱情,也就是逐渐发现对方优点,不断惊喜的过程。
这人,目前表现出的是良人的姿态。可惜自已如今身不由己,等他年,恍若隔世,却已不是当时的天地,当时的风景。
又如何能期待?罢了,罢了。苏婉儿低了头,心里惆怅。夏可可也没发话,沉默了片刻。这气氛有些诡异,可是下一秒打破这气氛的声音响起,竟然是那个挨千刀的叶瑾之。
他说:“你很有自知之明,敏华永远也不可能爱上你,也不可能是你的妻子。”
苏婉儿闻声,抬眼就看到叶瑾之,穿一袭正装,提了手纸袋,正站在旁边。来得悄无声息的,真不知道他是几时来的,听到了多少。
李峻宁并没有站起身,脸上的柔和却全然肃杀,眼神凌厉地扫叶瑾之一眼,问:“你是谁?”
“她的老公,她很爱的男人。”叶瑾之回答得掷地有声,说谎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
“叶瑾之,你别太过分。”苏婉儿忽然就烦躁了。他去见他的严清雅,把自已独自丢在街边,让自已连打车都找不到地。她不由得沉声喝道。
叶瑾之果然是演戏高手,被苏婉儿这样吼,也面不改色,只是语气比以往更温和,说:“行了,别跟我闹了,中式的礼服不满意,就自已跳车,也不知道多危险。好了,我再带你去婚纱,可好?”
靠,白的都描成黑的了。叶瑾之的功力果然不是盖的,苏婉儿真想冲上去捶死他。但碍于实力悬殊,这里又是公共场合,只能在心里恨得牙痒痒,愤愤地看着他,从牙缝里迸出一行字:“叶瑾之,你逾约了。”
“别闹了。我这请柬都买好了。一会儿,我们回去认真填写。来,乖。”叶瑾之说,还伸手过来。
那只大手就在那里摊开,苏婉儿想拿刀戳上两个洞。明明说好是合作,他凭什么处处跳出来为难她,搅乱她的生活?自已可没有去挑拨他和严清雅。
“哟,老四,这秀恩爱也该将场合吧?”夏可可终于是发话,扫了他一眼,脸上似笑非笑的。
“三嫂。这不是秀恩爱,是这丫头不肯消气。”叶瑾之说得天经地义。
夏可可冷笑一声,说:“行了,敏华是什么性格,我比你清楚。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好好反思你自已。”
叶瑾之脸色一沉,有些尴尬,也不理会夏可可,只看这苏婉儿,又将手往前伸了伸,说:“华宝,对不起,我不该负气走掉,扔你在这里。”
他说得那样认真,苏婉儿有一瞬间感觉到他的真诚,像是真的来道歉的。那手摊开在那里,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剪得整齐的指甲,干净的手上,纹路清晰。静静摊在那里,有一种莫名的诱惑。
“华宝。”他又喊。
“闭嘴,说了不许叫华宝的。”苏婉儿恶狠狠地说,恨不得将桌上那杯柠檬水泼过去。
“好了,不生气,都依你。”叶瑾之说,语气态度好得不得了。
苏婉儿疑心他又有什么别的企图,一脸疑惑地看他。夏可可也在一旁啧啧地说:“哟,老四,你还是有一点点开窍嘛。不过,华宝这称呼真不怎么样?”
叶瑾之不予理会,轻言细语,说:“华宝,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