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绍崇没有戴银色的面具,额头和后颈缠着纱布,面色苍白地靠坐在床头,见汤钧恒走过来,他直奔主题说道:“我猜测段叙初今天之内必定会赶过来救蔚惟一,但我的伤势严重,不仅不能正面跟段叙初交锋,而且恐怕我自己也是无暇顾及。”
厉绍崇的嗓音嘶哑,眼睛里的光彩没有平日里那么明亮,他勾着笑,却是自嘲而悲凉地说:“蔚墨桦的心思太多,难免会在这时候造反,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你了。这种时候需要你暂时代替我主持m2k的大局。钧恒,自从你跟随我的这些年,我待你不薄,希望你不要背叛我,否则……”,他的唇角忽地沉下去,凌厉而阴鸷地说:“你应该比任何都清楚我的手段。”
汤钧恒的脊背一僵,“我知道了。”,他向来是只做不说,性子稳重值得信任,低声保证之后见厉绍崇很虚弱的样子,汤钧恒上前几步担忧地问:“厉先生真的没有大碍吗?”
“没什么。”厉绍崇不甚在意的语气,“你不用太担心了。”
汤钧恒沉默地点点头,半晌后他看着厉绍崇的半边侧脸,声音染上苍凉,“厉先生不惜抛弃自己的性命去救蔚惟一,会后悔吗?”
“没有后不后悔一说。”厉绍崇毫不迟疑地回答,抬起眼睛透过玻璃窗看向远处,眸子里渐渐悠远恍惚起来,泛白的淡色唇畔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他阖上双眼,“这是我应该做的。”
汤钧恒低下头没有说话。
静默半晌厉绍崇紧锁着眉头对汤钧恒吩咐道:“究竟谁在那里故意埋下地雷害蔚惟一,真正说起来不仅只有秦悦,裴言洁也有很大的动机。毕竟她喜欢段叙初,有可能因嫉恨而要杀蔚惟一。你先仔细调查调查,不要这么早下结论。”
“是。”
***
蔚惟一坐在房间内的床上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把地图传到段叙初的手上,至于这份地图的真假,她想凭借段叙初精明的头脑,应该很快就能判断出来。
但她手中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也不可能用“飞鸽传书”这种不靠谱的方式,若是段叙初有人安插在厉绍崇身边,那就好办了。
但事实是她在这里待了将近三天,并没有人私下找上她。
当然,她坚信依照段叙初的本事最终会过来救她,她并不是着急,而是仅仅两天没有见到段叙初,没有跟段叙初在一起,她对段叙初的思念就已经泛滥成灾。
她离不开段叙初。
蔚惟一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心中满满的都是痛,只想扑到段叙初怀里大哭一场。
若她预料到那天在雨中跟他告别后,会这么长时间看不到他,那么当时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走。
蔚惟一想起他撑着伞跟她说再见时,他唇畔勾起的柔软笑意,心中甜蜜的同时却又抽搐一样的疼,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初初,我好想你。想你的笑、你的怀抱、你给的温柔和宠爱……初初,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外面传来敲门声,蔚惟一猛地抬起头,连忙把眼中滑落的泪水擦干,下床穿上鞋去开门。
门外站着来送咖啡的佣人,看上去有些面生,似乎之前并没有在厉绍崇的别墅里出现过,蔚惟一皱起眉顿时心生警惕。
她的手扶在门上没有让佣人进来,看过一眼冒着热气的咖啡,蔚惟一正要说些什么,那个女佣突然靠近她身边,“有人在早上的那个山顶等蔚小姐。”
蔚惟一闻言神色微变,尚未开口询问,紧接着佣人把托盘递给她,从底下塞到她手里一件什么东西,微微颌首后急匆匆地离开。
蔚惟一慌忙关上门,放下咖啡后她摊开掌心,看到那个精致的发卡后,蔚惟一突然抬起手捂住嘴,压抑许久的热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这是囡囡生日那天她亲手制作出来,送给囡囡的生日礼物,刚刚佣人把这个发卡交给她,也就代表那个佣人是段叙初的人,那么确实是段叙初已经来到岛上了吗?她是不是马上就可以见到段叙初了?
蔚惟一越想越激动,靠在门后手按上自己的心口位置,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肆无忌惮地淌出来,“初初,我们一定是心有灵犀吧?刚刚我还在想你,你就过来了,真好……”
几分钟后蔚惟一平复自己的心跳,立即跑到浴室洗过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她开门走出别墅。
庆幸的是确实如厉绍崇所说,并没有人阻拦蔚惟一,往山顶上走的一路上蔚惟一也没有察觉有人跟踪她。
因为太急于见到段叙初,这一次蔚惟一仅仅用了十几分钟就到达山顶,从很远的地方看到站在那里的男人,她几乎是跑着过去,“初初!”
男人闻言回过身。
不是段叙初。
男人低头恭敬地问候着,“二嫂,我是二哥的下属,是二哥让我过来的。”
“哦。”蔚惟一失落地定在原地,片刻后抬起头看向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像是保镖的男人,“你说你是段先生的下属?”,段叙初的很多下属她都不认识,自然不会轻易相信眼前这个人,不然有可能掉进谁的圈套。
“二哥知道二嫂聪慧,来之前让我把这个手帕交给二嫂。”那人说着将一方手帕递给蔚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