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太子殿下江照翊并不想给怀王面子,他的目的,是要与怀王府的世子江行远一较高下。
怀王府一家四口人,怀王和王妃,以及他们的长女容华郡主,次子江行远,全都穿戴的光鲜亮丽,鲜花着锦,大有要搞一番争奇斗艳的意思。
早知他们脾性的皇帝和皇后懒得与他们较劲,而是将此任务交给了尚还年幼的江照翊和江珊珊,要他们意思意思,穿的喜庆些,随便与怀王一家争上一争。
不想,江照翊本以为自己这一身棠梨已经够喜庆,进了偏殿,打眼一瞧,早就坐在位上的江舟子喜气洋洋,着了件正正的大红袍。
好嘛,人家高中状元去游街,穿的都不如他体面。
要膈应怀王一家,还得看随王府的。
江照翊百无聊赖地坐下,听江珊珊拉着自己问程从衍的近况。
程从衍……他莫名的目光怜爱地看了看自己的妹妹,话有深意:“珊珊,她不适合你,你往后不要再来东宫找她,也不要再来打听她的事情了。”
“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江珊珊很是费解,“我已经有好几日未见到程哥哥了,今日宴会结束,我还想哥哥带我去看看他呢。”
讨好的小手勾了勾绣着飞鱼的衣袖,小公主很是可怜乖巧。
“珊珊。”江照翊语重心长,“你不能再一门心思想着程从衍了,你明白吗?你们是不会有结果的,这就是哥哥的意思。”
“哥哥不让我亲近程哥哥,难道是想要自己独占她不成?”江珊珊被他扒了小手,心下委屈的不行,虽着与他同色的棠梨宫装,心境却大不相同。
她不知道,自己这无心一语,却是勾起了自家哥哥无尽的遐想。
“珊珊,你缘何会有这般念头!”
江照翊心跳加快,耳根子疾速发热,心下想的,脑子里飞过的,尽是入东宫后,程从衍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有紫衣贵气的,有月白清淡的,十样锦,帝释青……不论什么颜色什么料子,穿在她身上都是好看的。
还有她换不完的发冠和刻板古怪的性子,每日一大早便起来喊他读书,雷打不动,闻鸡起舞都没她勤快。她跟秦熠完全不同,秦熠只会陪他疯玩,与他瞎闹腾,而她却是一板一眼,除了读书,只在需要的时候才想起还有他这么个高贵的太子殿下。
唔,似乎在她眼里,自己并不高贵……
越想越离谱,不过这整件事情中,最离谱的一件事,江照翊知道,那便是他自己。
他在知道程从衍是个女的,在握住了她最致命的把柄之后,居然还不把她逐出东宫。
明明一开始他早跟秦熠说好了,等他抓住程从衍的把柄,就叫他颜面尽失滚出东宫,可是现在,把柄就在他手里,他后悔了,他不想了。
这就是他早上的症结所在。
他疏远程从衍,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留着程从衍。
大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读书聪明,晏太师家的孙子晏鹤闻,贺兰大人家的幺子贺兰钦,也都是天才榜上大家耳熟能详叫的上名号的人物,来做伴读,必定也是不会差。
可他就是不想要。
从前他觉得谁都好,只要不是程从衍就行;如今他却觉得,程从衍是他的伴读,谁都不可以把她从他身边带走。
那个成日成日只会气他的程从衍,不知给他下了什么迷药,叫他变成了如今这般。
江照翊很郁闷,对着江珊珊稚嫩的小脸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干脆将眼前清茶一饮而尽,借此消愁。
“太子殿下好酒量!”
帝后未至,席未开始,怀王便先饮了三大杯,举着银酒壶到江照翊面前,要给他送酒。
江照翊面色冷漠:“皇叔你喝醉了,孤饮的是茶。”
“茶?不行啊太子殿下,我家行远这个年纪都已经开始沾酒了。”怀王恶劣且自顾自,还是给江照翊倒了一杯酒,摁到了他的桌前。
“听闻太子殿下近来得了个伴读,家宴怎不带来聚一聚?”
“伴读,不伴吃。”
“呵——”怀王不知是被这话乐到了还是气到了,笑意盎然,“太子殿下既已夺人所好,就该好好珍视才是,这般随意的对待,倒叫本王觉得后悔。”
“夺人所好?皇叔有话不妨直说。”
“程从衍。”怀王遗憾却又似乎神往,故意说出这三个,而后停顿良久。
“原本,他是本王为行远选的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