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吉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复杂。
离开之时,莫离追了出来,“王爷,稍等!”
刘吉回头看着他,“莫将军还有事?”
莫离来到他面前,不知道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其他原因,脸色微微发红,他静静地看着景王,“对不起!”
景王微微愕然,没想到他会忽然说出这句话,他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将军没必要跟本王道歉。”
莫离叹了口气,“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当初的选择是对还是错,先帝确实有旨,让渐继承皇位,而当时政局很乱,若我与庆王都背弃他,对他而言,太过残忍了。而且,逆旨而行,我莫家一门,都只会是乱臣贼子”
景王冷冷地道:“所以,你们都选择背弃本王?”
莫离道:“不是,我们没想过背弃你,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执着皇位,为了得到皇位,不惜兄弟反目,屯兵欲反。无论你们兄弟谁当皇帝,只要是真心为了刘姓江山,我必定忠心臣服。先帝让他做皇帝,自有先帝的用意。其实王爷不妨细想,当初王爷心高气傲,领兵沙场,几乎没有败过,但是治理国家,毕竟不是领兵打仗,凭着一个勇字便能取胜,做皇帝,要忍辱负重,所爱不能爱,所想不能做,先帝晚年,朝廷弊端很多,皇上要的是忍耐隐忍,慢慢地整治。就像静王,若是王爷为皇帝,知道他有心造反,你会等到现在也不出兵镇压吗?不会,依照王爷的性子,你会早几年就出兵了,而当时,国库空虚,又连年旱灾,百姓苦不堪言,加上静王所在的西南,水草肥美,稻田收成是连年上涨,这样的境况里出兵,只会让刘国江山衰弱得更快,从而落在静王的手上。”
刘吉眸光闪过一丝愠怒,“你的意思,若是本王做皇帝,如今江山早已经奉送给人了?”
莫离也丝毫不畏惧,道:“王爷细想,莫离所言可有偏差?”
刘吉凌厉地盯着他,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峙着,任凭初冬的风掠过,衣袂飞扬,落叶洒洒。
最后,刘吉面容露出一丝茫然,“兴许,你说的是对的。”
莫离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轻声道:“吉,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刘吉复杂地看着他,年少时候,他比他们年长几岁,他们三个都十分尊敬他,他也视他们为知己。那段岁月发生的所有事情,此刻像是幻影片般在他脑海里播放,依旧恨着,可恨已经减少了许多,最后,他摇摇头,“本王不知道,很多事情发生了,就算你的理由再足,我们却再也回去不去了!”
再也回去不去了!这句话像是一把剑,重重地刺穿莫离的心,他抬头,在刘吉身后,不远处,伫立着一个人影,是刘渐,他身子微微僵硬,面容带着撼动的悲伤,这句话,多残忍啊,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曾经美好的少年岁月,回不去了!那些曾经笑语未来的豪情,回不去了!那些行侠仗义抱打不平的日子,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他们的兄弟感情,是否也回不去了?
刘渐慢慢地转身往回走,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在乎这个哥哥,多在乎当年一同长大的岁月,他们曾经说过,四人一体,无论他们兄弟间谁做皇帝,他们都会忠心彼此,不离不弃!
但是,如今他说回不去了!
“皇兄,日后你做了皇帝,你给我封个什么王啊?”那年,他稚气地问他。
他记得他是这样回答的:“你是我最爱的弟弟,我要封你为安宁王,一辈子得享安宁。只要有皇兄一日,皇兄都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的欺负!”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刘渐踏上回廊的那一瞬间,泪水悄然滑落。
刘吉转身看到刘渐的背影,那背影如此孤单,像足了少年时候被父皇责骂时候落寞的背影,他眼中陡然充满泪水,那些年,总是他保护着他,他背书不好,他教他;他骑马射击不行,他教他;他被父皇责骂,他代为求情,那些年,保护这个弟弟,成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
他心中蓦然升起一句话,是不是因为父皇知道,无论他的旨意是什么,他都会一如既往地保护自己的弟弟?
父皇,您高估儿臣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地走出去,在拱形宫门口,与僵立一旁的庆王擦身而过。庆王得知凶手伏法,入宫来了解事情,也听到了莫离与刘吉的对话。
四人的心情,沉重得像那厚黑的云层,似乎一个喷嚏声,就能下出倾盆大雨来。
庆王走到莫离身边,眸光有些复杂,喃喃地道,“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莫离抬眸看着他,眸子濡湿,看得庆王强忍住的泪水也禁不住滑落,哀悼他们的少年友情,哀悼他们曾经的纯真,还有不得已要对立的强硬。伤了对方的心,也伤了自己的心。
第一百七十三章 打架
刘吉出宫之后,便一病不起。管家为了他请了大夫,但是他拒绝不看,熬的补身药材,也不愿意喝,每日只喝一碗清粥,把自己关在卧室中,谁也不见。
家臣无奈,只得命王爷的贴身侍卫笑天奇去请毛乐言来,毛乐言刚回宫不久,那边听李元说皇帝病了,又听说莫离病了,连一直强壮的庆王都病了,正觉得奇怪之际,再闻得景王也病了,心中便有数了。
这四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病了,或者说他们四个一直都病着,如今这一次只是爆发出来,病了也好,病完之后,希望能像从前那样。
庆王有儿子,莫离有家人,刘渐有柳依依还有太后,而刘吉身边,却没有任何人。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看刘吉。
景王府内一片死气沉沉,地上落叶堆积,寒风一吹,落叶便在地上打旋,毛乐言诧异地问管家:“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打扫?”
管家叹叹气,“王爷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扫清洁,连做饭都不许做,府内人现在吃的,都是去外边买回来的。”
“这是为什么啊?”毛乐言不解地问道。
“王爷说,不许府内有任何响声,所以,下人如今全部都呆在西厢里,不许出来,也不许活动弄出声响,王爷跟前如今也不需要人伺候,他都好几日没洗澡了!”管家说着说着,面容便哀戚起来,“王爷最爱整洁,一天不洗澡都不行,你说如今怎么会这样呢?”
毛乐言想起第一次遇见他,她醉酒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