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她认为为人医病或救人性命不重要,可是,济世救人?她没那么大的志向。
戴上安全帽,骑上她的重型机车,她立刻有如打了一针强心剂,精神抖擞起来。
尽管画展昨天上午十点整便正式开始,而且这是她的首展,她本人甚至错过了鸡尾 酒会,但言亦方并不在意。
即使她没有凑巧在医院加班,也不会出现在开幕仪式上。
这是她同意开画展的条件:当一名隐而不宣的画者。
星期日,台北市街头照例人车汹涌,不过骑机车的最大好处,就是当四个轮子的交 通工具行不得时,总有法子畅行无阻。
尤其言亦方对街道巷弄熟得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
然而到了一个巷口,却被挤得水泄不通。
等了好半天仍然没有疏通现象,这只有一个可能:前面有事故。
将机车靠边停放,脱下安全帽,言亦方走出巷子。
果不其然,两辆车一前一后停在路口不动,其中一辆前半部车身便挡在巷口。两个 男人则在两辆车之间争吵得面红耳赤。
每次发生意外,一定有闲着没事的人围观,好让混乱更混乱、热闹更热闹,这次当 然不例外。
“请问发生什么事了?”言亦方询问其中一张满面好奇的脸孔。
“嘿,可奇怪了咧!”路人热心地口沫横飞详细说明:“后面的开车的人发誓他看 到一个人从楼上掉下来,掉在他车子前面,他怕撞到那个人,所以紧急煞车,问题是, 谁也没见到有谁掉下来。要是从大楼上面跳下来,不摔死也会摔个脑震荡。既然地上没 人也没尸首,另外一个人当然不甘愿,你看,他的车头因为那个人突然煞车,而他来不 及煞车,被撞了好大一块。两个人就吵起来啦。”
“没有人报警吗?”亦方问。
“不知道。”
吵架约两个当事人似乎要打起来了,路人一见,不理亦方了,连忙凑到前面些,以 免错过精采部分。
竟然没有人试图劝开那两个现在扭在一起的人。
亦方叹口气,挤过人群。
本来是想充当和事佬的,但当她挤到前面,却发现有个人躺在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 人旁边,一脸的茫然。
亦方遂先走向他。
“先生,你不要紧吧?”医生的本能,她首先检视他是否受伤。
他愣愣由她摸脉搏、检查瞳孔。
“我不知道我是跌下来跌得头昏,还是被他们吵得头昏。”他嘟囔。
这人倒在地上,一身三件式西装却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口齿清晰,脉搏正常 ,眼光虽迷惑,没有神智不清或受伤迹象。她放了心。
“你从哪跌下来?”伸手拉他起来,她问。
“窗台上。”他抬头朗上。
亦方跟着他往上望。
“几楼?”
没有听到回答,她望向他。
他似乎比刚刚更困惑,仿佛不知他身在何处。
因脑震荡而暂时失去某部分记忆的患者,答不出问题时,脸上便是这种表情。
“这位先生,我想你最好到医院检查一下。”亦方看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