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汤的,我不过见你虚长两岁,所以敬你几分,你别得了便宜卖乖、得寸进尺,每次跟我说话,语气都跟我爹似的……”
汤乾不以为意,“虚长两岁?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应该大你整整八岁吧!这要换在古代,再过个五六年,没准我还真能当你爹,你还有啥可不满的?”
唐翊遥默了片刻,似是在揣摩这话的诟病,半晌,忽的大吼一声,咆哮起来,“靠,姓汤的,你当老子小学的数学课是体育老师教的是吧?你他妈再过个五六年,难道老子这五六年就白活了?你再怎么蹦跶也就大我八岁,想当我爹,下辈子吧你!”
“哈哈哈哈!”汤乾放声大笑起来,忽地一把勾住唐翊遥的脖子,“亲爱的,既然咱俩注定当不了父子,那就做情人怎样?”
唐翊遥跳起来,一脚飞踹在他屁股上,“去你妈的!”
汤乾不躲不避,顺势扑进办公室里。
唐翊遥跟进去,再补上几脚。
门板慢慢合上,两个男人打闹在一团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进入办公室后,汤乾将玻璃隔断上的百叶窗帘放下来,合上叶片,转瞬隔开了两个世界。
顾若言留在外面的世界里,看着面前一群男人,个个笑得前仰后合、不可遏制,很是不能理解,全然不知他们在笑个啥?顿时有种感觉,她跟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有此认知后,顾若言更加沮丧,放下手中的茶杯,默默的开始清理地上的狼藉。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着方才唐翊遥和汤乾的对话。
原来唐翊遥比汤总小八岁。顾若言记得曾在公司法人资料上见过汤乾的身份证复印件,如果没记错的话,汤乾今年应该是三十三岁,如此算来,唐翊遥就是二十五岁,竟然只比她大两岁……好年轻啊!
脑海里禁不住又想起另一个人。按照汤乾的说法,古时候的男子到了十三四岁就能娶妻生子了,那么,那个大了她整整十四岁的男人,是不是也可以做她的父亲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荒唐。一个大到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却做了自己的丈夫,而她,居然还能心甘情愿的跟他將这段婚姻关系维系三年。
她又何尝不荒唐。
她的人生就是一幕荒唐剧。私生女、替身……这些狗血的连言情小说家们都不屑于再用的桥段,却恰恰是她这二十三年人生的全部写照。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狗血,也更残忍,没有人能为她开金手指,许她个HE。
如今想想,她这一辈子,究竟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活过?
或许从未有过吧!
一个找不到自己存在感的人,又怎会真正的活过……
顾若言突然有些低落,看着眼前散落一地的果皮纸屑,就像看着自己此时七零八落的心绪。她拿起扫帚,將它们通通扫进簸箕里,倒进垃圾桶中,再提起垃圾袋,扎牢封口,走到过道尽头处的楼梯间,將之扔进垃圾箱里。
回来后,顾若言又拿来拖把,将公司里里外外的地面来回拖了不下三遍,直到黑胡桃色的木地板亮的发光了,才停下来。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顾若言看着重新焕然一新的办公间,顿感自己的心情也如这地面般整理清洁的干干净净了。
——
唐翊遥从汤乾的办公室里出来时,就看见顾若言站在办公区的中央,望着地板傻笑。
刚干完活的她,脸颊微微泛着红光,额头上贴着几缕被汗水浸湿的黑发,长长的马尾凌乱的散落在她的肩上,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然而那一刻,唐翊遥却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有些木讷、总是唯唯诺诺的女孩比他曾经见过的任何一个穿着光鲜亮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都要好看。
顾若言有一种特别的美。五官分开来看都算不上精致,但拼凑在一起却出奇的和谐、顺目,让人觉得舒服。尤其是她的眼睛,大而黝黑,特别明亮。每次当她眨巴着眼睫,无辜又懵懂的看着唐翊遥的时候,就会让他瞬间有股想要冲上去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只是这些光华都被她身上一股浓郁的颓败之气掩盖了。
唐翊遥不明白,一个像她这般花样年纪的女孩,为何总是一副老气横秋、恹恹于世的样子?终日里如一迟暮的老妇,严重缺乏朝气和活力。再加上她不喜打扮,又从不化妆,因此整个人看上去灰败、土气,没有精神,自然也就无法引人注意,发觉她隐藏着的美了。
顾若言是块上等的璞玉,只待有人开凿,她便能发光。
唐翊遥走到顾若言面前,伸出食指,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