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了,有13年没来过这里了。一路过来还都是老样子,路边这一丛竹林,还带着遥儿在这里挖过竹笋,对面那个小小的莲塘旁,依稀看见遥儿髻插莲花的乖巧模样……
“这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呀。”老者喃喃道着转过竹林,一条窄石板路曲折过去,路的尽头赫然一座小屋。
一位妇人见天色渐晚收起晾晒的衣裳,不难看出面容上有时光雕琢的痕迹,不过却难掩她的俏丽。
妇人看见老者,停住手里的动作,面露惊讶道:“爹,你怎么来了?”
“遥儿,这些年,你可好?”老人伸出手去,想抚下女儿憔悴的脸庞,却伸到半截停了下来。深叹了一声,道:“唉,都是我害了你呀。”
程遥一把拉过父亲的手,握在掌中,脸上似是无尽的喜悦:“女儿很好,来,爹,进屋说。”
小屋的柴门可能是有些朽了,推开“吱呀”一声响起。惊醒了内屋的人。
“小遥,谁来了?”老妇的声音。
“婆婆,是我爹爹。”程遥轻轻答道。
“啊,程将军您来了?老身身体不便,不能下床请安,真是多有得罪呀。”老妇言语中带着愧疚。
“不用多礼,亲家母亲。你躺着说话便是。”看上去程啸空并不介怀,继续缓缓说道,“我这次来是想带程遥回我祖龙府邸。但看亲家母身体如此不便,日子如此清苦,不如一起前往吧。”
“老身一直在这里住惯了,你就带小遥走吧。唉,这些年,真是苦了这孩子。这都怪十……我那逆子……”话未说完,又是一声深深叹息。
屋外忽然起了风,飘入屋内化作无尽哀愁,紧紧擒住屋内三人。
“爹,你可知十方现在何处?”程遥忍不住问道,打破沉寂。
“那叛贼与妖人勾结,早在4年前被我属下李校尉追剿到居所,射杀焚屋了。”
“啊!”程遥一个趔趄,手中收拾好的衣物散落一地。
“杀的好,杀的好!杀了才对的起他父亲,对的起小遥这般待他。”床上的老妇忽然拍手。
程啸空面露疑惑望过去,但见那老母亲,双手紧握拳状,头无力地倚靠在床栏,衰老的脸上两行浊泪蜿蜒而下,眼中写不尽的悲愤与凄苦。
程啸空不忍再看,转过脸来对程遥道:“之前送信过来要你回去,你不理。今天我亲自过来,你就收拾收拾跟我走吧。”
“我不走!”程遥抬起头,乌黑的眸里分明闪现着坚定。
看着女儿这般决绝,老人向来也知道她性格坚忍,道:“随便你吧,以后如果有什么不便,差人书信给我。”说罢摇了摇头,缓缓走出屋去。
这段石板路怎么这么长。耳边,风声穿过竹林带上些竹啸,怎么如此凄厉。
程啸空漠然走着,没注意和迎面扑来的孩子撞了满怀。
只是他多年习武,戎马半生,自然无恙。反把那孩子撞出去好远,摔倒在地。
“异羽!”另一个孩子惊呼着奔过来,冲着程啸空亮出拳头:“你这老头,不许欺负异羽。”
老人笑了,扶起孩子,又帮他拍干净身上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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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福来客栈。
店中一桌坐着四人,其中一个是常笑,其余三个可能是军中副官。
“常副将,程将军这次来是见谁啊?”一人问道。
“应该是他女儿。”常笑跟随程啸空多年自然知道一些情况。
“他还有女儿?怎么不住在祖龙城里。就算嫁出去,也该是个贵族人家。”提问的人似乎仍然不解。
“嘿嘿,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常笑干笑两声,故作神秘道:“你们可知道他把女儿嫁给谁?就是那个十方!”
“啊!”几个听客面面相觑,脸上明显写着不信。
看着他们的表情,常笑脸上一丝不屑,继续娓娓道来:“程将军与那十方的父亲十啸天是结拜兄弟,40年前那场三族大战,两人一同斩妖杀敌,同生共死。不料十啸天战死,将儿子托付给将军。”
“可惜十啸天一世英名给这个儿子毁于一旦啊。”常笑说着转向右侧的人笑道:“李校尉,你这次杀了十方,不知道他下了阴曹地府该用何种颜面面对父亲哦,你说是不是呀?”
“是是。”答者面露谄媚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