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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3页)

真让人向往。“那么,公子快乐吗?”

冯言卿看着她,没有说话。

阿蘅道:“长在花柳繁华之地,高居庙堂,行策天下的生活,公子过过了;身处江湖之远,清流游鲤,识度闲放的生活,公子也过过了。可有觉得哪一种更为称心?”她停了停,又道,“其实在阿蘅看来,无论哪一种生活,公子都没有活尽兴过。”

冯言卿是一个文人。由古至今,文人总是活得很矛盾。孔孟教他们入世。老庄教他们出世,一面心怀功臣建树、兼济天下的大志,一面又有着天真傲气的情怀。但有时这两种气质杂糅得并不太妥当,于是入世时嫌恶官场上的虚以委蛇、权力倾轧;出世时却又受不得冷落,忍受不住寂寞。

冯言卿不得不承认,他学不来东山谢公,也学不来五柳先生。他认命地摇头一笑,“阿蘅啊阿蘅,唯有你看得透彻,也只有你敢将它说出来。”

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一些。阿蘅在心中道。

冯言卿的话表示她确实逾距了,却不见他真的发怒,反而从那日开始,他没有再找过其他女子消遣作陪。冯言卿本就不是个风流心性的人,此前不过是用以消磨时日、掩饰空洞而已。而今他不需要了。不需要与伪名士交游或与真纨绔赔笑,也无须刻意去读陶、王的诗集。素颜初心,我自风流。

然而老管事谢斛对于冯言卿这样的态度却很不满意。他近来对冯言卿的规劝越发频繁了,但屡屡无果。

史载,东晋沈充常率歌舞伎于前溪畔习歌练舞,久而扬名。前溪舞闲适柔婉,又因沈充的行迹而带着浮生若梦,且乐今朝的意味。恰好,冯言卿有一家伎,素擅前溪舞。

当谢斛走进中庭,见冯言卿正让家伎给阿蘅教授此舞时,便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公子,到底是因何而改变的呢?他将复杂的视线投到阿蘅身上,又迟疑一个既无华彩也无风情的优伶并没有这样的本事令素来清傲优越的公子对其上心。

直至有一回眼见冯言卿因维护这个女子而拒绝了几个特意登门拜访的府吏,谢斛便确定了,这女子不能留。

“你可知道老爷当初为何会让公子来凉州?”谢斛在她面前坐下,抖了抖袍角,“一是为了磨磨他年轻人那股清高的傲气,二是趁着这个时候为公子在朝中打理好关节。我原只想,公子既看得上,干脆就让你去熨帖熨帖,玩够了,就让他收收心。想不到你竟有些手段,眼见这些日子就要把老爷的一番苦心毁在手里了。”

“不过,这男人心性么,你一个优人多少也该有些经验。公子他不过是空虚之际一时兴起,不要以为得他一时垂怜就能平步无忧了。他不是你所能依附的,也不会久留于这个地方。这一点连他自己都做不了主。”谢斛是个极懂得御下之术的老管家,这一番话很占上风,又不失姿态。

阿蘅却笑了,迎着他的目光,不慌不忙道:“听谢管家话中语气,是将阿蘅当做了钻营之徒,不屑得很呢!可是,若非感受到了威胁,你又何必前来警告我呢?”

倒看不出来,这表面上不声不响的丫头,还有这么利的一张嘴。

阿蘅缓缓地道:“谢总管与远在长安的冯老爷都认为立身扬名才是正道,阿蘅是个下等人,没什么眼界,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但我冒昧地问一句,公子真正在想什么,想要什么,谢总管真的知道吗?——你们关心吗?”她用温和谦卑的深色语调包裹着最不可侵犯的尖锐。

谢斛冷冷地、轻蔑地瞧着她。然而不等他说什么,阿蘅已首先垂下眸子,但脊背仍旧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地低声道:“谢总管不必忧虑。分寸这种东西阿蘅总还是有的。”

她不留余地地为这段话掐了尾。

谢斛盯了她半晌,方才冷笑了一声,丢下一句“从前还真是小瞧你了”,起身离去。

阿蘅在他离去之后,极轻地出了一口气,依稀能看到身上那一层坚硬的盔甲渐渐收了起来。她低下头,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

那几个府吏是见有家伎在侧,才起意想亵玩亵玩,熟料话才出口,坐在他们的面前的冯言卿便将她拉开了几步,说“这个不行”。

其实他们的要求算不得唐突过分,毕竟来者是客,何况,家伎么,不用以娱人难道是像这样摆着看着护着的?

护着……阿蘅的心乱了一下。手指拢了拢,又松开。

冯言卿是在护她?

“是啊。”冯言卿被问起时很自然地点头,很自然地为她说话,“我觉得,你不该被那样对待——怎么了,这副表情?有人维护你不是件值得高兴的是吗,怎么反而显得很不安?”他想了想,自顾自一笑,低声补充了句,“真可怜,看往日里那些人把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阿蘅一怔。这话中半是玩笑,又因冯言卿说完后静静凝视她的眼神显出一丝不同往常。

她从没有这么呆滞过,一只手无意识地拽着衣角,全然忘记了不住地盯着人看会不会让对方感到不自在。“你——”

“阿蘅,你可曾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冯言卿话音温和地道。考虑到她这时的神色,他不得不斟酌着用词。“我是说,如果我赎下你,你是否愿意……”

那时他想说什么,阿蘅不知道,往后也没机会听了。就在冯言卿迟疑的档口,门阍大汗淋漓地送来了一封急信,从长安一站站驿马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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