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东曦微微一愣,那份暖意便从指尖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他的鹿崽,从未让他单箭头过。
每年上元节,祥云楼都要摆一个灯笼方阵,总共九九八十一盏花灯,每一盏都出自名家之手,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精美。
往常年份,祥云楼做这些花灯只是为了图个喜庆,人们随意看,没有什么多余的活动,人们也习惯了,只当一处景致瞧着。
今年却不同以往。
只见一众跑堂忙上忙下,眨眼的工夫,花灯就不是单调的花灯了,每一盏灯上都多了一个小竹牌,竹牌上写着编号,在烛火的映照下清晰可见。
巨大的灯架前又摆了一个翘角书案,书案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个巨大的笔洗。不过,此刻笔洗里放到却不是水,而是一卷卷用丝带系着的纸卷。
书案旁边还放着一个木架子,架上挂着一面锣。此刻,锣锤就握在林掌柜手中。
众人瞧着这奇怪的布置,纷纷开起了玩笑——
“难不成祥云楼要请人当场作诗?若做得好,可有花灯相赠?”
“若真赠花灯,那我就要献献丑了,我早瞧上那盏莲花灯了!”
“兄台当真有眼光,那可是严大师的得意之作!”
“我要那盏美人灯,单是瞧着就心里美!”
“……”
等到众人的兴致被彻底勾起来,林掌柜才敲了一下锣,笑呵呵道:“诸位贵客猜得没错,咱们这灯确实要送出去,但这送灯的法子却不是作诗,而是猜灯谜。”
有人扬声道:“猜谜我知道,猜灯谜还是头一回听说!”
猜谜实际从战国时候就有了,真正写在花灯上,和上元节联系在一起,要到南宋时候,因此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也正常。
林掌柜玩笑般说:“不是图个新鲜,咱们祥云楼也不会把诸位贵客汇聚于此是不是?”
众人皆笑了起来,纷纷叫嚷着让他说说这灯谜是怎么个猜法。
林掌柜也就不卖关子了,当即把猜灯谜的流程说了一遍。
这灯谜并不是白猜的,猜一回须得交上十文钱,若猜得中,那盏灯可拿走,猜不中十文钱不退回。
懂得猜谜的大多是读书人,不差这十文钱,而那些花灯皆出自大师之手,就算不提手艺,单是灯罩上的那枚印章就不止十文钱了。
因此,若猜中了几乎相当于白得一盏灯,就算猜不中损失也不大。
不过,钱虽不多,脸面却要紧,众人不知道灯谜的难易,一时间谁也不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尝试,生怕猜不出来失了面子。
楚溪客说了当托,便尽职尽责地演了起来:“东曦兄,我想要那个小猪灯,你帮我赢回来吧!”
“好。”钟离东曦配合地点点头,按照流程交了十文钱。
收钱的跑堂是楚溪客培训出来的,见惯了大场面,然而亲手从幕后大东家手里接钱还是头一回,手一抖,差点没接住。
楚溪客连忙救场:“这位小哥,我们看中了天字九号花灯,请问对应的灯谜是那个呀?”
跑堂这才镇定下来,从笔洗里掏出一张纸卷,递给林掌柜。
林掌柜假装不认识钟离东曦,一本正经地打开纸卷,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番,道:“为了避免咱们楼里的人假公济私,不如请在场的贵客帮忙念上一念……”
“我来!”
当即有人上前,接过纸卷,念道:“地没有天有,妻没有夫有,我没有你有,马没有犬有——猜一字。”
钟离东曦看向楚溪客:“鹿崽可知道?”
楚溪客正吃果脯呢,两颊鼓得像仓鼠:“是……‘有’?”反正他光听见有和没有了,所以干脆就猜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