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临淄
“南唐李歆若求见北皇陛下。”李歆若初至临淄门,稍稍收敛霸气,上前向着守城兵士道。
“陛下病重,暂由太后娘娘监国。”士兵瞥了李歆若一眼,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没有分毫敬意:“遵太后娘娘懿旨,他人进宫皆可代为通传,唯有南帝来朝,非闯宫不可进。”
“闯宫?”李歆若黛眉轻挑,似乎并不在意,正欲下马,却被欧阳清风制止。
“你可知道什么是闯宫?”欧阳清风面色一紧,扣住李歆若手腕的掌中竟已有了细汗。
“知道。”李歆若面色淡然,所谓闯宫,即指寻常百姓若要进宫面圣,须得闯过三阵。
其一,百米距离,三跪九叩。
其二,百米棍杖,匍匐而行。
其三,百尺钢板,深滚而过。
过三阵不死者方可面见北皇,诉说冤情,而今拓跋太后却要自己过三阵而面圣,针对之意,再明显不过。
“既然知道,你傻……”欧阳清风心中一急,难免有些口不择言,话未出口,却被李歆若冷寂如剑的目光震慑,随即缄默。
“至于欧阳清风公子,”守门将士突然开口,眼中透着精光:“待南帝闯过三阵之后,即可随南帝一起进宫。”
“你!”欧阳清风怒不可歇,这分明就是防止自己向祈颜泽禀报,故意为之。
“清风,”李歆若神情疏朗,丹唇轻启:“在三阵尽头等我。”
欧阳清风面带不解,清冷倨傲如李歆若,又岂会受这等鸟气?
即使李歆若武功不弱,但这三阵多少壮年男子都无法安然闯过,所以李歆若此去并非没有性命之忧。
李歆若眼眸灼灼如桃,随即勒马,声音清冷:“带路。”
北皇祈颜泽为了自己,不仅沦为天下的笑柄,还差点毁了北齐的辽阔疆域,而这一切,不仅是拓跋太后愤愤不平,北齐臣民亦是如此。
若自己以平民之身,闯过三关,能让北齐臣民心中有所安慰,虽九死其犹不悔。
“歆若,”欧阳清风知道自己已然无法阻止李歆若,面色沉暗,声音低沉:“小心。”
“嗯。”李歆若微微颔首,便随着守门的侍卫步入北齐皇城。
钟鼓于宫,声闻于外,亦或许是步行所致,李歆若竟没由得发觉北齐皇宫竟如此的气势磅礡,令人心生敬畏。
“跪。”随着宫人高声厉喝,李歆若双膝落地,却气度清雅如月,眉间淡然若水,周身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清扬华贵。
从出生开始,李歆若便被尊为无双公主,享太子之荣,双膝跪地而行礼,不是没有,却是少之又少。
但如今,李歆若却是以一国之尊的姿态,三叩九拜,朝着北齐的天启殿,缓缓前行。
周围的禁卫皆用余光打量着眼前的女帝,明明双膝跪地矮人一截,却让周围的人有种错觉,好像是自己矮了一截。
“哼哈。”一声怒吼,此起彼伏的棍杖就在眼前,李歆若却并
无一丝犹豫,纵身趴在地上,匍匐而行。
“彭”当第一棍打在李歆若身上之时,痛意顿时传遍全身,李歆若咬住朱唇,还来不及适应由腿部扩散全身的痛意,第二棍已然落下。
当木棍接二连三的打在李歆若仅着碧衫的玉体之上时,李歆若已然模糊了一切,死死咬住牙齿,缓缓向前挪动。
很快,李歆若身下便出现了两条鲜明的血痕,碧色的衣袂间也瞬间被鲜血浸染,触目惊心。
“嘭”这一棍似乎打在了李歆若的痛处,李歆若一声,禁卫正欲扬棍,李歆若却突然抬眉,浅转的瞳目犹如千年古刹,令人不寒而栗。
李歆若收回目光,以手臂为支撑,奋力向前,须臾间,百米的距离已在身后。
眼前的百尺钢板,泛着冷冷寒光,明明阳光明媚,让人不寒而栗。
李歆若好不容易起身,回望身后刚刚经历的百米棍杖,转而回眸看向眼前,没有丝毫犹豫,顺势躺在钉板之上。
“呀”李歆若声音凄厉,寒锥刺骨之痛,犹如万箭穿心,霎时间,面色苍白,双拳紧握,却没有勇气再次滚动。
“歆若。”欧阳清风远远便听见了李歆若的惨叫声,急着一探究竟,却被侍卫所阻。
李歆若平躺在钉板之上,面上早已经大汗淋漓,一双倾世无双的瞳目,浅转如水,直直的看向天际。
苍穹澄碧,万里无云,恍惚间,李宸若的面庞出现在天空之上,温润如玉,和煦如风,笑的很是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