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乐乐依旧含着那抹奇特而淡薄的微笑,望住他,却又似根本不曾看他:“我只是想说,你说了要走还跑回来纠缠我,你难道不觉得你更贱?”
心里的火山在蓦然间喷发,季东朗再也忍无可忍,回手就是重重地一个耳光。
这一声极为响亮,裴乐乐猝不及防被打得脑袋歪向一边,捂着脸伏在床前,眼泪也“唰”地涌了出来。
他打了她,他竟然出手打了她!
季东朗也是一怔,他低眸凝视着自己不住发颤的手掌,心口蓦然酸胀起来。一声模糊的啜泣随即响在耳畔,他惶然地抬起头,刚好看到裴乐乐捂着脸趴在床上,脊背不断地起伏着,而小小则吓得呆了,哇地一声跟着妈妈痛哭起来,几乎连嗓子都喊破。
心被狠狠地揪起来,季东朗懊恼地俯下身,抓住她颤抖的肩胛,好像自责更像是反诘:“乐乐,你为什么总是逼我?”
“我逼你?”裴乐乐哽咽着笑起来,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伤心,“你连女儿都能狠下心来不要了,还说我逼你?”
“你甩给我那张银行卡的时候,怎么不说我逼你呢!你以为我忍了两年、熬了两年,再次见到你就是为了你那些钱吗?”裴乐乐昂起头看着他,隐忍不落的泪霎时间模糊了眼眸,“我告诉你季东朗,我不稀罕你的臭钱,我女儿也不稀罕你这个爸爸!明天我就会带着孩子搬走,从此以后咱们老死不相往来!”
她是真的伤心透顶,他看得出来。
那一瞬间,季东朗忽然觉得什么过去、什么顾淮安都不重要了,他怎么忍心让眼前这个受尽苦楚的女人再伤心、再流泪。
他差点就忘记了,他的妞儿曾是一个多么骄傲倔强的丫头,她不肯告诉自己她和顾淮安的事情,一定有她无法启齿的原因。他为什么还要逼她、还要怨恨她,当年……是他根本就没把放在心上,才会让她伤心离开的啊!
这么一想他就更觉得五味陈杂,他蹙起眉,强行将她孱弱的双肩揽入怀中,深深呼吸后才软软地说:“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裴乐乐眼圈红得更厉害,她虚弱地捶打着他的胸膛,一面哭一面嘶声道:“是我不长记性,被甩了一次还要第二次……都是我傻,是我贱……”
季东朗心里像被缠了一层层的蚕丝般,拥堵得难受,他只得紧紧地抱着她,任她哭、任她打。渐渐地,裴乐乐哭得声堵气咽,她推开他想要走掉,站起来时却血气上涌,身体一阵晕眩,差点栽下去。还好她反应得快,顺手握住了旁边陈列架上的装饰刀。
“你疯了!”以为她想自杀,季东朗心头一惊,豹子般地扑过去夺她手中的刀。以为他还要打自己,裴乐乐慌忙拿着刀去挡,希望能借此唬住他不让他过来。
谁知他却像发了疯似的,直接用手抓着刀刃,硬生生地把刀夺了去。刀柄落地后,他还攥着她的肩膀一个劲地说:“你怎么这么傻,自己的生命也能随便开玩笑吗!”
裴乐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是他误解了自己。她有点苦笑不得,可下一秒,当她看到他手掌上被刀划破的口子,就无法控制地低下头查看:“你有没有怎样?疼不疼?”
“天,怎么会流这么多血!”握着他被鲜血染红的手掌,裴乐乐倒抽一口冷气,眼泪落得更凶,“一定很疼的是不是?”
她说着,忽地向后退一步,转身,手足无措地说:“不,不行,你告诉我你家的医药箱在哪,我给你简单包扎一下,不行咱们去医院。弄不好是要感染的!”
她的话让季东朗瞬间热血翻涌,心里就又沉又软,也顾不得手上的伤,他蓦地拽住裴乐乐的手。
“对不起,我不会再扔下你第三次了,”他说着,把她纤细的手交握在自己的掌心里,声音随着她的泪水一同滚落,“我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惹你哭,乐乐,我们在一起吧。我们在一起重新开始好不哈?”
脑子里轰地一声响,裴乐乐吃力地想将他话中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字眼在脑中拼出意思,黑洞洞的眼睛却始终茫然地仰着。
忽然间,窗外响起一阵闷雷,像是霹雳般划开了她的心。她咬牙,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谁要和你在一起,谁要和一个扔下我两次的混蛋在一起!我自己过的好好的,我多稀罕你!”
“是你自己说的,不要和我再来往了,”季东朗却紧箍着她的手,让她寸步都无法逃离,“可你看看你自己,我只是试试你,你就哭成这个样子、闹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放心离开你?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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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一语中的,裴乐乐发出小兽般呜咽的声音,爱又如何,她的爱从来都只是单相思、空欢喜,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季东朗被她哭得心都酥了,他捧起她湿凉的脸颊,认认真真地说:“你不是一直问我,是不是真的爱你吗?”
裴乐乐终于抬起头,心跳刹那间如擂鼓般,他突然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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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个问题,我突然也很想知道。我琢磨了好久,最后发现只有离开你一次才知道我到底舍不舍得,现在我知道了,我不舍得,”季东朗把她的脑袋摁进自己的胸膛里,在她耳边叹息着,那样温柔而又无奈的声调,“说起来可能连我自己也不信,我好像真的已经爱上你了。”
“你……说什么?”裴乐乐张了张嘴巴,几乎无法相信他刚才说的话。
“我爱你!”季东朗低眸,细碎的吻落在她的柔发、耳缘、额头、眼睛,以及微微红肿的面颊,用薄唇描绘着她脸颊上的伤痛时,他心里的情愫就更加难以克制,“乐乐,我不能让你走,你也不许走,留下来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好不好?”
随后,他没有让她来得及说话,便倾身上前,用铁掌箍住她的腰,嘴唇则封住了她柔软的樱瓣。
裴乐乐整个人都懵了,感官上的刺激远远不及心中的震撼,他刚才说什么?我爱你!对。就是那句话,她等了整整两年,或者更久些,甚至,她一度以为此生此世再也听不到这句话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就在这样一个伤心的时刻,他竟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