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根本不配他为她心痛,根本不值得他为她心如刀绞。
“你走吧。”心灰,所以意冷。他无力地站起身,走到远远的另一端。他再也不想看到她,因为,她让他作呕。
她静静地坐起身子,慢慢地将身上凌乱的衣服重新穿好,缓缓地站起,轻轻地走到门口,手握门柄,深吸一口气,又转向他,“就算你没有做,我的车资您也得象征地给点儿吧?”
他依然垂着头,从皮夹里抽出厚厚的一叠钱,拍了拍;他轻轻地一笑,手一扬,泄愤似的朝她漫天拋撒过来。
她耸耸肩,弯腰捡起脚边的一张来,用指尖轻轻一弹,送上一个响吻,“谢了!”
“滚——”
十指,插进发间;浓眉,紧紧蹙起;眼眸,无神闭合;牙齿,咯咯作响。
上天今日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
明明早已遗忘的过去,明明早已刻意遗忘的过去,他何苦去想起?他何苦!
整齐的浓发猛地被拨乱,紧闭的唇猛地溢出刺目的殷红。
五年前见她的第一眼,他不就知道她是怎样的女人了吗?
她拜金、她有心机,她为了那么一点点钱,不是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纯洁的身子了吗?
她,花言巧语;她,心机深沉;她,容貌普通;她,出身低微;她、她根本没有一丝的可取之处!她根本只是一个惟利是图、拜金的卑贱女子!
她哪里值得他去看上一眼?!
他是怎么了,为什么时间早已过了五年,他竟然还能够一眼认出她的身形来?他甚至还没有见到她的正面,他甚至瞥也没瞥到她根本让人记不住的脸庞!他从哪里来的直觉,竟然会在随意的一瞥中一眼认出她的身形来?!这世上,身形相似的人何止千万!
他发什么疯!他——何苦,何苦?
给我九十万,我可以嫁给你。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很喜欢金钱吗?
要吃这一行的饭,我早已绝了生育的可能。
绝了生育的可能——
他一直明白她是怎样的人,他一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不是吗?
这世上爱他、他可以去爱的女人有无数,无数!可他,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自找苦吃,竟然,竟然,竟然会——爱上一个根本不值得他去爱的女人?!
五年前,他的心动了,为了一个只爱金钱、只爱自己、根本不会爱上他的女人——心动了。
五年前,他强迫自己放手,因为他还有一丝的理智,因为他还没有陷得那么深,因为他知道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五年了,他一直以为他早已忘了她,他一直以为他早已忘记了那一份不应该有的心动!
为什么占据他梦乡的女人,永远是她,永远是她这个可恨的女人,惟一的女人!
五年来,他不是成功地阻止了自己想寻她的举动吗?五年来,他不是早已绝了想拥有她的疯狂渴念吗?五年,他既然能熬过来,五十年,他依然可以熬下去!
为什么今夜偏偏又让他与她相遇?为什么他能一眼捕捉到她的身影?为什么他好不容易砌得严严实实的心墙,会在见到她的一剎那,土崩瓦解、烟消云散?为什么?
她只是三十年来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一个不值一提的意外。她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她,根本不是他生命中可以被允许的存在!他规划好的人生蓝图里,根本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不适合他,绝对的不适合他!
别忘了,他是雷诺,他是商场上呼风唤雨、说一不二、人人惧怕三分的雷诺!
他的妻子,应该仕出名门,应该端庄典雅,应该花容月貌,应该温良恭顺,应该以夫为天,应该纯洁坚贞,应该——他的妻子,绝对不应该是她的模样,也绝对不允许是她这样的女人!
可他,怎么了?五年——五年的遗忘,五年的刻意遗忘,竟然抵不过一剎那的凝望!竟然抵不过再见到她身影的那一剎那的随意一瞥!他,发什么疯?
他为她心痛,他为她心如刀绞,他为她的甘心沦落心痛,他为她的不知爱惜自己心如刀绞。
不该是这样子的!他不该是这样子的,她,更不该是这样子的!
乱了,一切都乱了。
他根本不能允许自己爱上这样的女人,也更不允许她成为这样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