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冷笑一声:“冷?有多冷?我怎么一点儿都感觉不到?我只觉得我的心,哇凉哇凉的!”
他凝视着朱怀,语气平静而深沉:“你说得没错,我这把岁数,不少人以为我就要归西了,嘿嘿!”
对于朱元璋这番奇异的话语,朱怀虽不明其意,但心中明白,定是有不知轻重的人触怒了老爷子。
他体贴地扶持着朱元璋:“老黄头,咱们进屋,去书房慢慢说。”
朱元璋顺从地接受朱怀的搀扶,朝着宅院内走去。
门前铺满了积雪,石板路面滑溜得很,朱怀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太爷跨过门槛:“老黄头,小心脚下,路滑。”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庭院中央,马三保正跪在皑皑白雪之中,全身已被雪花覆盖。
朱怀疑惑地询问:“你在干什么?”
马三保自责地扇着自己的脸颊,痛哭流涕:“老爷,我,我没能劝服老太爷,不管我怎么劝,老太爷就是不肯进来,我罪该万死,真的罪该万死!”
“求老爷别撵我走,我实在是无能!”
朱怀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身份地位间的差距所在。
老黄头独自在外门雪地中站立良久,马三保却束手无策,因此尽管这不是他的过错,在他心中却仍视为己过。
朱怀挥手示意:“起来吧,自己去洗个热水澡。”
话音未落,他继续扶持着老黄头向书房缓步前行。
马三保愣住了,感激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他在过去的涣衣局生涯中,见识过无数人间冷暖,却从未感受过如此温情的一幕。
“老爷!马三保愿为您肝脑涂地!”
马三保拭去泪水,僵硬地站起身,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朱怀将老太爷搀扶至书房,先是脱下老黄头身上的落雪衣物,用一条厚实的毛毯将他紧紧包裹住。
随后他又倒上一壶热茶,提来一桶滚烫的热水。
“哎呀,您呐!”
朱怀略带责备地看着朱元璋,“这么大年纪了,何苦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把鞋子脱了泡泡脚。”
即使朱元璋心中依然怒火熊熊,也被朱怀这句话逗得露出微笑:“养儿育孙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朱元璋笑得十分开怀。
“水烫不烫?”
朱元璋脱下鞋子,将双脚浸入装满热水的盆中。
他的双脚布满厚厚的硬茧,趾甲扭曲变形,色泽灰暗。
“嘶——”朱元璋试了试水温,“嗯,还不够烫!”
“这已经够烫了!”
朱怀有些不满地说,“您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了,还说不烫!”
“你哪里知道,泡脚就是要越烫越好!再加点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