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清野脸色沉静而忧郁,就如漫天风雪的清寒,沉声道:“师弟,我只是不要你日后后悔。”
林清远面色扭曲:“不,我不会后悔,这个人杀了我哥哥,他杀了我哥哥啊。”
牧清野深思一会,悠悠道:“清远,我是否也该算你哥哥?”
林清远毫不犹豫点点头:“不错,你自然是我兄长。”
牧清野深深叹息:“那么,你就当为了我吧,这个人,本是兰韵心心牵挂之人,留着她在世上,我总能念着兰韵几分。没了她,我就再也找不到兰韵的一点痕迹了。”
他的声音轻微而痛苦,我听得心头一阵振荡,不知是酸是苦。恍恍惚惚中,似乎看到了姐姐温柔而忧郁的笑脸。
兰,想不到今日是你救了我的命。
姐姐呀,这个心心念念记着你的男子,却毕竟没能挽回你的青春生命。你的情意,就这么温存地为我庇护。却叫我情何以堪?
林清远闻言,微微发颤,狠狠瞪了牧清野一会,咬牙低吼道:“师兄,你为何这么说,这是你的本意吗?”
牧清野毫不犹豫,点点头:“不错,清远,我从不求你,只今日求你此事。”
林清远笑容扭曲,看上去倒象在哭泣:“师兄!师兄!你为何如此啊!”他定定神,忽然冷笑起来:“你一直是为了我,是怕我会伤心是吧?你一直是为了我呀!”
我听了这二人对话,一时之间,恍惚灵魂已不在人世,不知所以了。
牧清野叹息着,轻轻拍了拍他,柔声道:“林师弟,你要学会放下。
林清远呆定一下,失声大笑起来,笑道:“不错!放下,放下!可叫我如何放下?”这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
我看着他痛苦而扭曲的脸,心头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武当山上那个绝望的夜晚。当日我也是如此悲绝如狂,我如何不明白林清远的心?只可惜我什么也不能做。
林清远不愧是林清远,不过一会,他的神情已完全平静下来,淡淡看着,说:“丁珂平,既然有牧师兄这句话,往日之事就此一笔勾销。从此之后,我和你永不相见。”说罢,狠狠割下一角衣袍,丢掉地上,割袍断义。
我一言不发看着他,牧清野却走了上来,低声道:“林师弟,这里有丁将军,想必北天关会很好,还是回去吧。”
林清远冷笑一声,微微点头:“不错,我也该回去了。牧师兄,我们走。”
牧清野却摇了摇头:“清远,我想留在北天关。”此言一出,我和林清远都愣住了。
林清远失声道:“牧师兄,你是什么意思?”
牧清野徐徐道:“清远,你虽才气超逸,性情却不适合做个武将。北天关在丁将军之手,当可对抗北国,只是我进了北天关外,发现此间毕竟少了些将领,我留在这里,或可帮一帮她。”
我心头一震,几乎说不出话来,想不到牧清野为人,毕竟如此仁侠。
林清远面色微变,看了牧清野一会,终于淡淡道:“也罢,人各有志,我性情冷淡。原本不在乎人死活,我若镇守北天关,也不太合适。你愿留在北天关,我也不便相强。”说罢,一拂袖,头也不回地离去。
林清远走后,我把牧清野安顿到军营之中,提笔给御锦修书一封,约定他出兵攻打北国,和我南北呼应,共谋大事。
我知道御锦心中原本对这天下不能割舍,虽然退守沧海郡,却时刻不忘中原,如今雷泽大军驻兵北天关,对御锦来说,北国后防虚弱,正是最好的机会。如他能与我里应外合,这是最好不过。
外有雷泽重重大军围困,我这封信如何送出去倒是大费周章,只好吩咐叶飞白派了叶家群盗中最悍勇之人,保护着御风华,趁夜悄悄送出。
次日升帐,我和叶飞白,牧清野谈起御锦之事,叶飞白迟疑道:“丁兄弟,我总觉得有一丝可疑,以雷泽的性情,他应知道,攻打北天关,御锦是最大的后患,如何会轻易放过,不知是否有另外的厉害布置?”
我点头叹道:“我也有些疑惑,雷泽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起大军打北天关,却留沧海郡不管,是有些奇怪。但现下我军粮道被雷泽取了,一直不能夺回。按我估算,关中不过半月存粮。说不得,先解燃眉之急,把御锦拉过来再说。若有何变故,我们也可和御锦一起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