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打算离开,皇帝忽然说:“孟法师暂且留步。近日朕对天象颇有心得,正要向法师讨教一二,且随朕去腻云宫观星台夜论天象如何?”
我微微一震,注意到北帝虽在笑,神情却有些紧张,目不转睛看着我,似乎我的回答生死攸关一般!
他留我过夜,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北帝到现在还没死心,还是要留下我?
雷泽听到这话,也是一震,目光牢牢注视我,似乎在问:“天戈,你要怎么做?”
是了,我该怎么做?
刹那间,我心头闪过无数念头,终于,长长吸一口气,鞠身微笑道:“能与陛下夜论天象,微臣幸也何如,自当从命。”
这话一出,北帝眼中闪过一丝喜气,我注意到他明显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显然这次留宿绝对不简单。雷泽却身子一震,双目狠狠凝视着我,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星一般!他声音轻轻颤抖着,迟疑道:“天戈……”
我一狠心,不看他惊讶而悲痛的眼神,淡淡微笑着走到皇帝身边。
雷泽身子微晃了一下,微微闷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深深看了我一眼,掉头决然指挥众兵士离去。
那一眼的痛苦、决绝、不可置信,如同利剑一般刺入我心头。
我咬咬牙,不动声色,对着北帝微笑:“陛下,我们走吧。”
雷泽,你不相信我没关系,但我一定要救你。
生命虽无情,知己却难得,我不会要你走入死亡,即使,我用的方式会让你恨我,也在所不惜。
那一夜,我和皇帝一起到了腻云宫。
腻云宫是皇帝的寝宫,因为这位北帝向来筑信星象之说,特意花巨资在寝宫中修了一个观星台。皇帝把我请到这里来,恐怕不是要和我数星星那么纯洁吧?雷泽会这么愤怒,也正是因为知道腻云宫意味着什么。
自然,我也是知道的。
但,有什么关系呢?我要救雷泽,自然是要冒一点风险。反正我本来就一无所有,也不怕输掉什么。很久以来,我已经懂得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既然北帝对我有好感,我会用好这个优势,做我要做的事情。
唯一的遗憾就是,我甚至没甚么明确的目标,我要做的事情,都是帮别人做的。至于我自己,早就空洞无心。
这一点,甚至连雷泽也没有改变我,真是非常遗憾。他唯一让我记住的,只是一番无可奈何的爱恋吧?但,这又算得了什么?
北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孟法师,你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对着他淡淡微笑:“启禀陛下,微臣在想今夜的天象。”
北帝仔细看着我,忽然笑开了:“什么?不知道什么天象,让朕的孟爱卿露出这么忧郁的表情?”口气有点儿轻佻,挥手示意一干服侍的太监宫女退下,只留下两个高高瘦瘦的大太监随侍左右,想必这是他请自天刀流的亲信吧。
我轻轻叹一口气,正色道:“微臣是心忧国事。”
北帝朗然一笑,一摆手道:“今夜如此好风好月,谈什么国事简直煞风景。朕要下个规矩,今夜只谈风月。”一边说一边似笑非笑的斜眼看着我。
我心头暗暗哼了一声,觉得此人做色鬼做到我头上,岂止胆大包天,简直毫无品位,也不想想我孟天戈是何等样人。老实说,我对这些北国人的审美观点其实是有点搞不懂的。以我这个样子,做男人固然是英俊潇洒有余,身为女子却未必算得好颜色。平生见过的美人,还没有胜过兰的,御琴、若水也堪称一时之选。至于我自己,惟有狠戾骁勇而已,不知道他们喜欢我什么。
当下故意皱眉叹道:“陛下的旨意,自然是不错的。面对陛下这样的人物,微臣也很想只谈风月。可惜一想到北国即将到来的再次内乱,微臣自觉忧心如焚,实在无心风月之事啊!”这话危言耸听之极,我谅他也不会不动容。
果然北帝微微变色,凝视着我,缓缓道:“孟法师有什么高见吗?”
我微微一笑,忽然说:“微臣今日坏了陛下的杀局,想必陛下是不高兴的,竟然还肯邀臣到腻云宫赏星,臣实在感激得很。”此言一出,两个太监面色大变,一下子守护到北帝身边,唯恐我做什么不妙的事情!
北帝不料我会突然单刀直入,一时之间倒有点尴尬,镇定一下,转头对两个太监说:“退下,别让孟法师笑话了!她要动手,今日搜宫之时就不会留朕性命。”两个太监闻言,悻悻然退到一边。
北帝回身看着我,哼了一声:“孟法师,你既然这么说,倒也是个明白人。”
我淡淡道:“微臣向来是知趣的。”
北帝反正也撕破了脸皮,索性说:“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