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史领命出去后。
容温双手摊在眼前发呆,桃知樱晓知她心里不痛快。可这种对生父下手的事,外人说多错多,无从安慰。
遂干脆转移她的注意力,樱晓道,“公主指甲折了小半,不如奴才给你修修吧,再染个蔻丹。”
“蔻丹就不必了。”容温伸着手,任由宫女们围着她忙碌。
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双手指甲已经被修得齐整又圆润,正泡在撒了干玫瑰花瓣的热水里。
容温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手背上玫瑰花瓣,后知后觉发现,身边过分安静了。
怔忡抬头,正好撞进一双熟悉的灰眸里。
容温一愣,蹙眉问道,“外面重兵把守,你如何进来的?”
班第浓眉一扬,不答反问,“为何不想见我?”
容温没吭声,无意识把双手往花瓣下藏。
为什么。
若真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四个字——自惭形秽。
科尔沁部明知比武一事,是中了恭亲王的奸计,却仍旧堂堂正正的应承了下来,未以阴谋回敬。
班第亦是如此,不惜以命相搏,也要扛着‘邪不胜正’四个字。
他们,都活得光明磊落,洒脱正直。不会因他人的错处,决定自己的行为。
可她不一样,哪怕她面上再是和煦良善,可一旦遇事,便露出长于污浊的本性。
明知他人做的事龌蹉恶心,却总按捺不住自己,做出比他人更为恶劣的行径来。
弑父。
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等狂妄悖逆。
可当她在演武场外,见班第与哪些人以命相搏时,那股恶意便如野火蔓延。坠下骆驼的那瞬间,坏主意已清楚印在了她脑子里。
她其实可以毫发无损,是她为了逼真,故意狠心往足蹬上撞伤的。
容温眼睑微动,嗓子干涩,半响才挤出一句,“恭亲王走了。是我下毒,弄走的。”
“嗯。”班第了然颔首,面色平静。
没有容温设想之中的嫌恶鄙夷。
容温愣了愣,重复道,“我说,是我下的毒,弑父。”
“听见了。”班第突然上手,使劲儿捏了捏容温的脸颊,“人不大,本事不小。竟敢瞒天过海,连我都骗。”
先前容温莫名其妙‘性情大变’,班第只当她是想趁机套恭亲王的话。这事儿不算过火,他遂默契配合。
直到中毒的恭亲王被送出科尔沁时,他方知自己被容温这幅乖巧模样骗了。
“就这样?”容温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做下这等坏事,班第只捏她两下脸,轻描淡写说两句,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