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亦是如此,熟门熟路的弯腰钻进铺子里头,自顾自斟了酒喝的滋滋有味,随口就聊起天南地北的事,也不管在旁静静做事的凌兮到底有没有听。
“老板娘,你说对不对?”他说着突然抬头,盯着凌兮问,似有意让她窘迫。
“我从未出过泸城,哪里会知道泸城以外的事。”凌兮不慌不忙,葱白的手指利落的削着白梨,淡淡答,见他有些无趣,便递上一个。
梨子脆脆甜甜,可想而知,加了梨汁的三白酒,必定也是十分香甜。
“那老板娘想不想出泸城外看看?”
“走了我的酒庐要怎么办?”凌兮勾唇,忍不住笑他的异想天开。
“一起搬到金陵怎样?我可以替你安置。”
“金陵城可种不出这么好的白梨,”凌兮只觉心口扑通跳得很快,却又生怕被他看出,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切了一小块梨肉放进嘴里嚼起,反问:“再说了,我做什么要跟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去金陵?”
“我叫肖文宇,你呢。”
“啊?”凌兮没料他会这么坦白,一时愣在当场。
“问你话呢,好歹也认识了三年,我听街坊都喊你兮姑娘,总得有个全名吧。”
“凌兮。”就在前一瞬脑子里还在想的事情,这一刻忽然就被他这么问了出来,凌兮着实吓了一跳,几乎脱口而出。
“嗯,不错的名字,”肖文宇饶有趣味的点点头,笑着将酒壶推上前:“那,还请兮姑娘替在下打满酒。”
这一声兮姑娘叫的好不顺口,倒让凌兮有些摸不着边,不知他是何用意。
“哈,难不成你还更喜欢我喊你老板娘?”见凌兮一动不动,肖文宇打趣。
“你以为可能吗?”凌兮没好气的瞪一眼,掂着竹勺给他打酒。
“嘿嘿,不敢不敢,”干笑两声,肖文宇端起酒呷了一口,不住转过话头夸赞起来:“兮姑娘的酒可真是好,除了七尹,当真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七尹?也是酿酒的?”对于同行,人多半都会敏感的去关注,更何况这个人凌兮竟从未听过。天底下最好的酒定当是在泸城,泸城的人,她自认得。
见她有兴趣,肖文宇也来了兴致,坐直身子道:“他可是个怪人,虽酿的一手好酒,但在金陵城却很少有人知道,一般人也进不得他的酒庐,传闻说是妖酒。”
“妖酒……”凌兮琢磨着这两个字,也忘了手上动作,细细想了许久,才问道:“那他是不是也卖三白酒?”
“这我可不知,他卖酒是依人而定,容不得人挑,我一贯喝的声闻酒,却也不曾问过其他的酒。”肖文宇撑着下巴,微微有些疑惑。
“你,能不能替我问一问?”虽觉不太合适,凌兮还是大胆说出心中想法,没料肖文宇是一口答应,保证下次来时会带来答案,爽快异常。
凌兮感激的又给他揣上一兜白梨,连连谢了好几次。
她对七尹这个名字虽说毫无印象,可方才肖文宇的一番话又似乎听谁提过。是爹,还是娘?
微微一叹,凌兮忽而比往日里更加迫切的希望两个月快点过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兴许是为了泸城一年一度的酒节,两个月后,七尹竟亲自来了。
只一眼凌兮就敢确定,这个眉目生辉的俊美公子必定是当年爹娘口中的卖酒郎。
肖文宇正欲上前介绍,就听七尹兀然开口:“三白酒,多年未见。”这一语说的竟似认识一般。
“是你,是你对不对。”凌兮声音忽而有些颤抖,不知是惊是怕。
七尹仍旧是不平不淡的脸色,答:“是我,凌姑娘。”
“你这妖怪!”一经确定,凌兮脸色倏变,不自主就倒退一步,又强忍着情绪站稳,抖着手指向七尹:“当年……当年我爹娘遇见你的时候,你不已经是这个年纪了,你个妖怪……”
“兮姑娘,你认错人了吧,七尹哪会是妖怪。”肖文宇虽弄不清眼下状况,却基于朋友的立场下意识上前解释道。
“就是,你不知道别乱说话!哼!”另一个清脆的童音同时响起,凌兮这才注意到七尹身旁尚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娃,横眉瞪眼好不恼火的模样。
一时间凌兮也不禁迟疑,毕竟自己从未见过七尹,而妖怪之说实在太牵强。
然而下一刻七尹却是点了头,道:“凌缙云是你父亲吧,当年那一味三白酒,我记得很清楚。”
凌兮恨不得此刻立即昏厥过去,醒来只当是一场梦,脸色煞白十指紧紧的抠着门框,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妖怪,妖怪……”
“兮姑娘,”肖文宇对眼前情况略已明白,忙上前扶住她,温言宽慰:“你用不着害怕,七尹也就是看起来唬人,其实是个好人。”
肖文宇在金陵也常听南桥巷的人说起妖酒之类,但相处一阵就已明白,七尹虽冷清,但心性极善,即便是妖也无须害怕。
他本是觉凌兮性格特别,多半不会与常人一般见地,才邀了七尹一道来泸城,不料竟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