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这战事倒也简单,祁元廷派了一支精兵主动挑战便分析出鞎族人的特征弱点。
鞎族人极其团结,且互相信任,一旦出战通常是全兵出动,两人为一小组背对背迎击作战,这么一来就不必担心身后的敌人,亦将伙伴的性命当做自己性命一般保护。
这样做能使一个人的战斗力瞬间提升到最高,可同时,也阻碍了攻击力度,无法应对远攻。
当然,祁军能料到这点鞎族人定也已发现,想必早已在远处埋伏下弓箭手一类,祁军要想赢,则必须先找出这些鞎族人的后盾,再去处理棘手的前矛。
只是……
“怎么了,不是已经想出对策?”同众将领商议回来就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让季青冥不禁担忧起来。
“对策是有,”祁元廷揉揉眉心,懊恼不已:“唉,是我失策。”
“嗯?”愈发的不明白。
“来之前听说鞎族只有三千人,陛下只给我六千兵力,想着就算他们与我兵力相当也不是我的对手,就依了陛下没有多请,不想今日探子回来说鞎族至少有六千兵……”扯扯嘴角,祁元廷煞是无奈。
“足足翻了一倍?传消息回朝的那人也太不靠谱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穿上男装,季青冥的女气全然不见,听罢忽然猛地一拍桌子,祁元廷顿时看傻。
“这也没什么……”咳了两声掩饰脸上的不自在,才缓缓道来:“有可能鞎族只出了三千兵,另外三千是隐藏在暗处,所以一般迎战时都会带上自己所得知对方人数的一倍,以防出现意外,不过我带兵这么多年,倒是头次真的遇上这情况。”
“呃,是这样……那,刚才当我什么也没说……”
“哈哈,说了可就是说了,怎么个当做法,”瞧着那傻气的模样便不禁笑出声,祁元廷拉过她抱在腿上,一五一十的分析道:“其实我这六千兵要打败他们倒也未尝不可,只是不想血洗潮州城,这么多将士的性命都交在我手里,我是一条都不愿意弄丢。”
“嗯,谁的命不是命呢。”轻轻应和了声。
“还有,”大掌抚上她的面庞,妖孽状勾唇一笑:“毕竟是我们成亲的地方,沾满血怎么行。”
季青冥埋首笑起,环着他腰久久才问:“那你有没有好主意。”
“成亲的好主意?”故作疑问。
“当然不是……”
“哈哈哈,放心罢,主意总会有的,先不说这个,有样东西让你瞧瞧。”瞅着祁元廷的模样就知他必定是有所想法,青冥也不再做无用的担忧,任他拉起身走到卧榻边。
只见祁元廷翻开装着书籍的箱子,倒出里面所有物什,在箱底弄了一阵,竟打开一个暗格,而取出来的,却是一件火红嫁衣。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笑话我,可是特意订了这么个暗格,嘿嘿,怎么样?”拍拍箱子,开始献宝。
季青冥额上青筋跳了两下,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应该炫耀这件嫁衣才对吧。再抬头,祁元廷整张脸已经凑到眼前来,眼里俱是狡黠:“是不是很好看?”
知晓是被耍,不住拿手抽他一下,抿着唇也终是掩不住笑意,而祁元廷亦是弯下身,盯住她双眼:“青冥,我等着你为我穿上嫁衣的那天。”
5谶言
祁元廷这人看起来像少根筋,行事冲动又莽撞,说话似乎也没见个正经。事实上并不尽然,与其说他少根筋,不如说是一根筋更为贴切,遇上喜欢的事情,那股执着劲谁也比不过。
比如季青冥和战术兵法。
前者不必说,他那直白到路边小孩都能看出的浓浓爱意虽说笨拙了点,到底是俘获美人心,让众人是嫉妒羡慕恨;而后者,却是能让三军将士为之肃然起敬,信服不已。
不论是新将老兵,只要有人问起,营中的人都能说出几个小典故来。
据说北王爷枕边的一卷羊皮制《孙子兵法》早已被翻烂,随便哪一页都密密麻麻记载着举一反三的计策以及破解之法,皆是看书之际废寝忘食想出的结果;
据说有次被敌军逼入死角,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北王爷只带了十人轻骑抱着必死之心杀出一条血路,从而扭转战局,反败为胜。
宣武曾笑他是不要命的打法,确实是如此,奇怪的是一次性命也没丢,即便身负重伤,就好像他把‘赢’这个目的定为终点,只要奔着目标一直往前走,一定能走到终点一般。所以说,一根筋有时也挺可怕。
季青冥想着这些几日来听闻的小道消息不禁笑起,此次跟随到军中确实没有错,祁元廷的另外一面也是可爱的紧呀。
只没想,平日怎么看都很懒散的一个人,治军竟也可以这般严谨。到底与他的信服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心底一股子‘这就是我夫君’的骄傲情绪才刚滋延出来,就在掀开帐围见到里面的人后硬生生给吞了回去。果然是夸不得,摆在心底也夸不得。
季青冥重重的点点头,抿着笑没好气的走到案前,用力一拍桌子,弄醒整个身子都歪在椅子上且毫无睡相可言的祁元廷。
“日头才起来,你倒好,又睡下去了。”她记得很清楚,昨夜祁元廷睡得也是极其香,并无丝毫难寐的症状。
“嘿,刚才费了点脑子,自然要补回来,”嘻嘻一笑,拉过她坐下:“想个主意比上阵杀敌还要吃不消,难怪这稍稍有名一些的军师都是英年早逝,唉,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用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