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金陵?什么事?”这突然的消息叫她有些莫名。
徐泾也不答,抿着笑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才叹:“也是,我糊涂了,咱们小绿现在也是大姑娘了嘛。”说罢还煞有其事重重拍了拍她肩膀。
小绿被瞅的直发秫,伸手拽住徐泾衣袖:“到底什么事,你不要一副贼兮兮的模样。”
“唔,”徐泾笑的格外欢,往怀里掏了半日掏出一封信,一字一顿道:“你爷爷让你回去相亲。”
……
小绿明显是一脸不信,手忙脚乱的拆开,耳旁徐泾仍在喋喋不休道:“是啊,你都帮了我三年,不是你爷爷提醒我都不记得你也有十八了,我怎么也不能耽误你的终身大事不是……”
“我不回去。”一把将信丢到徐泾怀里,想也没想的转身。
“小绿,”徐泾忙拉住她,脸上浮出恍悟的表情:“嫁娶是人之常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说了我不回去,徐大哥,出家门的时候我就和爷爷说好,不会给薛家丢脸,哪有治病治到一半就把病人丢下的道理,再说你不是又要出门,我不留下来照顾她怎么行。”
“嗯,这我都知道,”嘻嘻一笑,揉揉她脑袋:“不过她最近不是挺好的,我会请个人照顾宋夫人起居,傻丫头,偶尔你也要为自己想想,不然徐大哥会觉得对不住你。”
“我——”
“再说,你回金陵刚好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虽是不甘不愿,仍旧不住问了一声。
“一个朋友,要你帮忙捎个口信,我怕等到以后没机会告诉他,”似想到什么,徐泾竟微微叹了口气,赶在小绿开口之前又道:“你想什么我都知道,适才和宋夫人的话……哈,也谢谢你了。”
原来是已经听见……小绿心底一沉,点了点头,未曾再多言。只是,他真的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吗?
还有沈雪珞没有说出口的话,究竟又是何意。
4新丰酒
“姑娘怎么称呼?”
“薛初绿。”
“有劳费心,这壶新丰酒还请薛姑娘留着,若有机会,请替我交付于他。”
摇摇酒葫芦,瓶口就有香味溢出来,与平日里见到的新丰酒不同,浓烈却不失幽幽淡雅,就好像徐泾。唔,大大咧咧没个正经,细心起来谁都比不上。
印象里还深刻记得几年前那些细小的事情。去咸阳为沈雪珞治病时,扶她上马车,总不忘在座上多加了两个暖乎乎的垫子,只因为娘说了一句:小绿怕冷。
而后一路从金陵到咸阳,无论条件有多差,给她吃的东西一定是热的。也不知浪费了徐泾多少内力。如果真像沈雪珞所说自个是喜欢他的,那约莫就是在那时候喜欢上的吧。
啐,还真是不害臊。
忽然想起前日里见那相亲的公子时,竟是处处都会在心底与徐泾作比较,小绿轻轻抚上有些发烫的面庞,一瞬间似乎就明白了很多。
“诶,姐姐又没喝酒,怎么脸红了?”浮尧清脆的声音霎时将她拉回现世,微红的脸在眼前二人的注视下立马变得更红。
“没什么没什么,咳,这酒醇香醉人……”对面的七尹一声轻笑,谎便怎么也扯不下去了,竟然和人说着话也能走神。
“还没喝就知道醇香?”反问一句七尹又似想起什么,起身到架前取下一只银制酒烫子,晃了晃,道:“果真是还留有一点,薛姑娘不若也尝尝,徐泾爱的酒是个什么味。”
小绿有些愕然,还是在七尹的示意下端起杯盏轻轻嗅着酒香,那微微泛出清澈碧绿的颜色爽净而利落,抿一口,糯米、高粱、山泉之味似乎一下子在口中散开,又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凛冽的气息瞬间冲到阳白穴,但随即化开的绵绵柔意却像是能拉回刺人的辛辣,让所有一切又悉数融进这柔和之中。
苦尽甘来。小绿想到的便只有这个词。
原来这就是徐泾喜欢的味道,默默吁口气,不禁问:“七尹公子和徐大哥很熟吗?他,一直喜欢这酒?”
“若没记错,该有十三年了,那时他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打遍天下的臭小子,没想隔了三年竟当真被他拿下天下第一的名号,这酒也是那时酿给他,”七尹提着酒烫子给自己也斟了一杯,见浮尧满眼期待又匀了一小半给她,才道:“我一贯不喜这烈酒,每年酿一壶给他而已,至于他为什么喜欢,呵,你约莫能猜得到。”
“呃?”小绿一时也没个头绪,这时听见浮尧忽然抽出筷子敲着杯盏唱道:
“咸阳城,新丰酒,十千银钱换一斗——”
一句词被浮尧唱的东倒西歪,小绿却是猛然明白过来。新丰酒出自咸阳,游侠多少年也在咸阳,这二者都关联着咸阳,而咸阳,则有沈雪珞。
心底似乎被不轻不浅划了一道,没有流血却有着想象不到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