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平常割个口子都疼的厉害,断掉两根,骨头都没了,那得多疼呀。
王娟低下头:“不疼的,我当时什么都没感觉到,妈妈说,那是疼过劲了。”
王娟的手和她的家庭一样,不是秘密。
五岁的时候,爸爸带她去外面玩,看别人下棋看的入了迷,没发现女儿走向路边的搅拌机,等惨叫声响起已经晚了。
王娟成了小残疾。
残疾的是右手,三根手指没法拿笔,五岁的身体各种习惯已经养成,因此王娟写出来的字总是歪歪扭扭的,像狗爬。
当然,被歧视的原因不止这点。
父亲深深自责,感觉自己害了女儿的一辈子,然后,跑了。
字面上的跑。
留下一封信,从此三十年年杳无音讯,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想过,他走了,娘俩怎么活。
王娟的母亲是个家庭妇女,没工作。
靠着公婆以及亲戚,娘俩艰难活着。
王娟母亲遭受不住如此打击,一夜之间,老公没了,女儿残了,她快变成了叫花子。
如此日夜煎熬,快要崩溃之时,她投向了主的怀抱。
那个时代,信教让人感觉挺邪乎的。
很快传出各种让人令人匪夷所思的新闻,比如吃饭前要先双手合十虔诚祈祷,每个周末去教堂祈祷等等。
整日麻木像个行尸走肉的王娟变了,她似乎换了个灵魂,见谁都和善的笑,遇到谁家有开不开心的事,就唠叨主的好处。
神经兮兮的。
大人的想法影响孩子,即使没刻意说不要和王娟玩耍免得传染。
清晨从小是个热心肠,当场心疼的眼泪汪汪。
爸爸失踪了,失去两根手指头,还被孤立,太可怜了。
两人迅速成为好朋友,就像王娟扎的风筝般,飞的高高的,远离忧愁,自由自在。
可惜终究要分别,不在一个城市,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下次见面不知道何时。
王娟去火车站送行,活像拍电影般,追着汽车跑了好久好久。
两人都没想过,这段少年时期的友谊,才刚刚开始。
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命运轨迹,清晨初中高中再大学,成了那个时代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王娟则相反,她性格自卑,家境也不允许,初中都没上完便开始工作养家。
视屏里的清晨喃喃自语:“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
之后的接近二十年,两人见面机会不多,仅靠书信维持,慢慢地,各自长大,联系越来越少,只在逢年过节时问候。
但清晨一直未忘记这个朋友,就像少年时期担心她被同学欺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