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避风头度假都是假的,拜伦副总统和军方激进派,还有那些唯利是图的家族议员们,只是不希望他这块东林石头再去查古钟号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似乎获得了暂时的胜利。
“度假就是度假,你不要想别的什么。”邹郁竖起手指,凛冽十足盯着他:“你瞒了我们这么多年,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真是块东林的臭石头,但至少现在,你得把这臭石头的脾气收起来。”
“明白。”
许乐平静回答道,然后欠身与邹郁南相美轻轻拥抱,和利孝通紧紧握手,邰之源在准备明年的议员选举,所以没有前来,然而环顾四周,一直没有看到施清海的身影,他刚有些温暖的心又生出一些不安。
他转身牵起钟烟花柔软的小手,二人向舷梯上走去。
一直安静站在他身边,一个字都没有说的钟烟花,忽然开口好奇问道:“就这么回家了?”
“怎么可能?”许乐牵着她的手,忽然发现短短几天时间,小姑娘似乎又长高了些,渐渐要向清秀少女的方向发展,微笑说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哥哥,你杀进帝国后,联邦以为你死了,又做过一个纪录片,上面你的那些手下心……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你习惯小人物的报仇,要从早到晚?”钟烟花睁着大大的无辜的双眼,望着他认真问道。
许乐笑了起来,揉着她柔顺的黑瑟(河)短发,没有说什么。钟烟花开心地笑了起来,靠着他的手臂,轻轻摇晃着身体。
战舰轰鸣,震动之中,许乐牵着小女孩踏上了返回西林的旅程,透过监视光幕看着白莽莽一片的首都特区,想着那些建筑里的政客们,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明年便是大选,他期待着帕布尔总统成功连任,李在道将军在联邦参谋朕席会议主席的位置上坐的更牢固,和邹部长一同压制住军方那些激进派,己方掌握全面的战略优势。
那时他将归来,用礼貌有理或简单粗暴的手段向那些人索取他们应付的代价和利息。”
宪历七十二年新年悄无声息地过去了,那个令所有人忧虑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在战争中获得胜利荣耀与实际资源利益的联邦一片歌舞升平。
前线部队展开了第一阶段的轮换,在进入帝国本土军事行动中承担严苛任务的八支地面野战部队,分别乘坐军舰返回首都星圈。
联邦第三军区第七机械师和第一军区十七装甲师经过旧月基地的短暂休整后,在热情民众的欢呼声浪中,降落地表。
铁七师没有回到S3原驻地,这个变动让某些军事分析家感到奇怪,但在正辅(河)内部却没有引发任何回响,因为众所周知,帕布尔总统对少卿师长向来极为信任,更何况这是宪章光辉庇护下的首都星圈,根本没有任何人会往那些危险的方向去思考。新十七师官兵对于许乐曾经遭受的指控,有怎样的心理反应,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以蔫坏著称的于澄海师长,像个红了眼的疯子般,用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费城,冲到了他的老师长病榻之前。
第二天清晨,杜少卿也赶到了费城,事实上第一波轮换的所有部队军事主官,都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费城。
从前线撤回来的部队主要隶属于一三军区,提前两个月出发进入帝国前线的第二波部队自然大部分出自二四两大军区,不知道走出于警惕青龙山反正辅(河)军,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被调往帝国前线的地面部分,大部分出自西林,还包括了青龙山的特一军。
明眼人都能瞧出,这是朕帮正辅(河)打乱西林军区军事编制,从而完全控制兵权的手段,然而如今西林钟家已然分裂,内乱难休,根本无法形成统一而强有力的声音,根本无法阻止这种趋势。西林已经没有了老虎。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身陷混乱风波之中的许乐上校,牵着钟家小公主的手,回到了西林落日州。
东林人像石头一样沉默坚韧,西林人却有着最鲜明强烈的朴素爱憎,他们根本不在乎许乐上校触犯过多少条联邦法律,他们只知道是许乐为钟司令夫妻,为古钟号上的年轻战士们报了仇,他们只知道是许乐替老宅打赢了官司,并且成为了小公主的监护人。
于是他们用最大的热情欢迎许乐的到来。
帝国地下抵抗组织的代表还在旅途之中,总装基地的军械试验有条不紊地展开,许乐在西林的日子过的很轻松随意,新年快乐,新春快乐,似乎一直都在快乐,只是有时候望着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他很难不去想那位老爷子的身体,每每想到老爷子再也没有可能再过一个新年,心情便开始黯淡起来。
费城湖畔。
像雕像一样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缓缓睁开双眼,眯着眼睛望着屋角的册影,沉默片刻后,伸手摁下一个按钮,房中那片透明的玻璃隔断瞬间变黑,所有监控设施全部中断。
“你终于肯回家了。
老人的声音很虚弱疲惫,似乎极冷漠,又有淡淡伤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兄弟(上)
品卜夜煮深沉,房内光线昏暗,医疗器械的电子音嘀嘀如同旧式的时钟,催促人们的归去或是归来了
屋角阴影中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厚重的墨绿色窗帘,在内循环通风系统的吹拂下轻轻摇摆,没有猫走过,却像有一只猫走过。
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就像是人类思维巾忽然出现的空白,不知道具体的分与秒,只知道存在并且漫长。
然后从那片阴影中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不,这里不是我的家。你忘了,我们的家在山背后,离修身馆有四公里路。那里没有霓虹灯,没有这么大的私家湖泊。也没有几百个)愚蠢的大兵充当保镖”这里只是你的家,是联邦给你修的活死人墓,冰冷的宫殿
封余的声音就像多年卞那样沙哑冷淡。有一种谁都很难模仿的嘲弄劲和和轻佻劲儿。听上去像是一个骑着复古油摩托尖叫于贫乳惨绿少女间的年轻混子,却又带着某种盘腿坐在旧月山数上眯眼看引棉花糖般风暴的俯睡酷劲。
病床上的李匹夫安静炮看着墙角的阴影。目光平和而虚弱,回答的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也多了很多嘲讽的色彩,做为联邦军神,在这漫长的一生当中,大概也只有在这个人面前。他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对等,于是也有某种自由。
“几十年不见,大概这也是最后一次见面,我并不想和你重复那些无聊的吵架过程
老爷子痛苦地皱了皱眉,有些厌烦地挥手继续说道:“你选择最后来看看我,总不会是又来和我争什么对错是非
“为什么不芝?”阴影中的声音响起的很快,带着一丝令人耳膜有些不适应的尖锐,“你马上就要死了,我当然要趁着你死之前,把这些事情说清楚,不然你死之后,我找谁说理去?你儿子?还是你孙子?还是说那个,天天往自己脸上涂黑鞋油的娘们儿总统?对了老头子,你觉着那娘们儿总统真以为把自己涂黑了就能显得更爷们儿?还是说他冒充矿工真的有些上瘾?”
虽然看不到墙角阴影中那个人的表情。但可以想像他尖刻嘲弄说出这番话时,五官想来一定非常放松而嘲讽。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无聊的东西病床上的老爷子斩钉截铁中止了谈话向这个,方向发展的趋势,虽然他的手臂颤抖的非常厉害。“从七八岁开始争。我不想到七八十岁还要争”我都要死了,我想保有不听你废话的权力,你如果非要继续争下去。那我干脆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