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脚下这座大山,便是滚滚东南流的黄河。
山缘到河边的过渡地带,是河水用万千年冲刷出的大片砂砾地。砾石地大多种不了庄稼,所以租金便宜。而且离大河近的地方地下水丰富,取水方便,是建洗煤厂的理想之地。
送走赵军和娜莎,我胳肢窝下夹了条红塔山,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去了崖畔村村长卫二虎家,约二虎哥明天陪我出去一趟,找山外村子里和他相熟的村干部,帮我租块不长庄稼的荒地。
熟人好办事,有人牵线搭桥,比人生地熟的自己贸然闯进门去,总是要方便些,不但节省时间,也可能少花点钱。
早出晚就连续跑了三天,搞定了建厂的土地。
村干部给我推荐的是公路边一处闲置的采石场。水电是现成的,交通非常方便,只要花两三万元的转让费就能搞定。
我没有下车,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转身对村长说,麻烦带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最后,我选中了距公路三百米开外的一片荒地,此处远离村庄,周围除了两个废弃的羊厩,再无别的建筑。
洗煤厂运煤的时候避免不了抛洒,卸煤时会烟尘飞扬,建在公路边有碍观瞻,短期内可能没多大问题,时间长了,路政管理部门肯定会有意见,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不想在公路边建厂,我还有一个不愿示人的原因。
这条公路是榆树坪通往外界的唯一通道,我怕进出山的人中,会有人指点着路边的洗煤厂说,这个厂的老板是咱们矿的林子龙。
在我的意识里,宝龙矿有一天可能会交给卫大宝,但这个洗煤厂可是自己的产业,不准备和他人分享。
年入洗量十万吨的洗煤厂,有十亩地足够了,但听了村干部每亩地每年一百元地租的要价后,我当即改了主意,一张口就要了三十亩,租期二十年。
当时我心中忽然涌出一个想法,假如哪天落魄了,除了自己的躯体外一无所有,可以在块不大的土地上种点苜蓿草,养上十几只山羊和几十只能下蛋的老母鸡,至少不担心被饿死。
虽然自己初中刚毕业就当了矿工,成年后也没怎么干过农活,但说到底是农村娃,农民意识刻进了骨子里,对土地有天然的亲近之情,克制不住将其占为已有的冲动。
钱不是问题,如果不是怕影响不好,我想租更多的土地。
山外的村庄因为没有资源,经济状况相当不好,村干部的胃口比地盘上有十数个小煤窑的崖畔村的干部小多了,很容易得到满足。
租了三十亩地,除过向村委会交纳正常租金外,我付出的成本只是两条金丝猴香烟和一碗羊肉泡馍,另外就是将砌围墙、平整土地之类的土建活,以市场价包给了村长。
前期准备工作比预想的顺利,今天要开始砌围墙了,给孙建成打了个招呼,我把王小明叫上车,让他跟我去了洗煤厂建设工地。
小明是我的表弟,是我从老家叫到宝龙矿上的。平时他在矿上主要负责采购矿柱镐锹之类的生产材料工具,购买伙房需要的食材。
洗煤厂工地上必须有自己的人盯着,小明虽然有些稚嫩,自己现在身边没有能用的人,只能让他先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