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转着卷轴,余光发现小臂内侧有一道狭长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了伤,伤口已经结痂,他完全没有发现。
&esp;&esp;谢韫习以为常地收回视线。
&esp;&esp;他感觉不到疼痛,他从这个世界里获取的一切感受都像隔着一层纱雾,疼痛愉快都模糊不清。
&esp;&esp;应白夜盯着谢韫:“不请我坐吗?”
&esp;&esp;谢韫心里有些意外,应白夜从进来开始,一直没有看他手里的功法,谢韫不动声色道:“请便。”
&esp;&esp;应白夜坐在谢韫对面:“我对少主一见如故,总觉得前世有缘,所以……”
&esp;&esp;当——
&esp;&esp;剩下的话消失在唇边,应白夜视线微垂——谢韫指尖轻动,一柄细长的袖剑抵在
&esp;&esp;应白夜颈前,撞在应白夜抬起的刀柄上。
&esp;&esp;袖剑森寒,握剑的手指节分明,手腕裹在黑色袖筒中,白得生冷。
&esp;&esp;应白夜不去看抵在颈边的剑,反而去看谢韫的手,视线顺着衣袖游移到颈侧,从下颌到眉眼,一寸寸地端详。
&esp;&esp;“我一定见过你。”
&esp;&esp;谢韫手指微动,屈膝压在长凳上,就着这个姿势,将应白夜抵在桌边:“你梦里见过我还是上辈子加过我?”
&esp;&esp;这是一个辖制且极有压迫感的姿势。
&esp;&esp;谢韫道:“我见过这么多人,你是头一个敢轻薄到这个份上的。”
&esp;&esp;他生得风流清绝,气势却比容貌更胜,一度让人不敢亲近,何曾见过胆子这么大的人。
&esp;&esp;应白夜怎么都紧张不起来,反而总是想笑,他也真的笑出来了:“哈哈哈。”
&esp;&esp;谢韫有些不痛快,用膝盖顶了下应白夜:“笑什么?”
&esp;&esp;他这下正好顶在应白夜侧腰,一直姿态放松的应白夜腰腹明显收紧。
&esp;&esp;应白夜不笑了,但眼睛里的笑意丝毫不收敛:“我不是笑你,是我一见到你,就总忍不住开心。我一看见你,就只能看着你了。”
&esp;&esp;他说话时,依然紧紧盯着谢韫,如他所言一般,除了谢韫以外,什么都不能入眼。
&esp;&esp;一句话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esp;&esp;无论是谢韫还是应白夜自己,都没料想到应白夜居然能对一个第一次见面搭话的人说出这种话。
&esp;&esp;但让谢韫走神的,并不是情话一样的轻薄,而是“开心”两个字,他恍惚了一会儿,意识到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如此清晰的情绪了。
&esp;&esp;他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年。
&esp;&esp;谢韫收起袖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应白夜的手腕。
&esp;&esp;越靠近越能清晰地感觉这个世界。
&esp;&esp;谢韫垂下头,逐渐靠近应白夜。
&esp;&esp;感受他的呼吸、热度、皮肤、心跳……感觉这个人活着,感觉自己活着。
&esp;&esp;应白夜一手搭在谢韫后腰,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
&esp;&esp;谢韫猛地退开,腰间的谢家令牌微微震动起来,这是谢家召他回去,谢韫怔了怔,放开应白夜:“你自己好好待着吧。”
&esp;&esp;谢韫随即开门出去,结账后迅速离开了这家客栈,他怕自己待得再久一点,就要忍不住将应白夜据为己有了。
&esp;&esp;客栈内
&esp;&esp;应白夜靠在桌子上,他一手抵着下半张脸,房间内还徘徊着谢韫的气息,他坐了一会儿,轻声道:“雪融化的味道。”
&esp;&esp;他把玩着刀穗子,轻轻扫在侧脸:“要不要再去找他呢?嗯——我想要的东西还在他手里。”
&esp;&esp;应白夜愉快地下了决定:“那就再去吧。”
&esp;&esp;此后每日夜巡,谢韫独身一人,每到灯火阑珊的时候,总能在某个路口拐角看到应白夜。
&esp;&esp;有时候带着山间摘来的野果,有时候捧着一壶烫好的灵酒,有时候什么也不带,只是笑吟吟地倚在树边。
&esp;&esp;谢韫渐渐习惯了夜巡时身边跟着一个巨型挂件:“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esp;&esp;应白夜想了想,“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