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们完了,”一个深沉的声音叫道,“我们出来了。不要开枪。”
雷诺问:“我们是谁?”
“什么?”
“我是皮特,”深沉的声音说道,“我们还剩四个人。”
“你先出来,”雷诺命令道,“手放在头顶上。其他人在你之后,和你一样的一个一个地出来。前一个和后一个之间的间隔半分钟够了。出来吧。”
我们等了一会,随后芬兰佬皮特就出现在被炸毁的门口,他的双手放在他的秃头顶上。在燃烧着的隔壁房子的火光照耀下,我们可以看见他脸上有伤,他的衣服几乎全部扯掉了。
迈过房屋的废墟,这个贩卖私酒的家伙缓慢地走下台阶,来到路边。
雷诺骂他是一个肮脏的天主教徒,朝他脸上和身上连发四枪。
皮特倒了下去。我身后某个人大声地笑了。
雷诺猛地将剩下的炸弹从门口扔了进去。
我们爬上汽车。雷诺开车。引擎不能启动。子弹击中了它。
雷诺按响喇叭,我们其余的人挤了出去。
停在街拐角的那辆车开过来接我们。等车时我上下打量着被两座燃烧着的房屋的火光照得通亮的街道。窗口露出几张脸,但是街上除了我们不再有任何别人。不远处传来了火警铃声。
另外一辆汽车减速让我们爬上车。车里早已挤满了人。我们一层一层地叠了起来,最后多出的人抓住车身站在踏板上。
我们从死去的汉克·奥玛拉的腿上颠簸着驶过,朝家里开去。即使是不舒服的,我们却是安全地驶过了一个街区的路程。在那之后我们连安全感也没有了。
一辆豪华轿车在我们前面转入这条街朝我们开来,驶过半个街区,将车身横过来对着我们,停了下来。车身里射出了子弹。
另外一辆汽车绕过轿车向我们冲来。车里也射出子弹。
我们尽力还击,但是我们互相挤得太紧,不能好好地射击。在一个人坐在你膝盖上,另外一个紧靠着你的肩膀,而第三个人又从你耳朵后一英寸的地方射击的情况下,你不可能射得准。
我们的另一辆车——那辆驶到房子后面的车——开过来帮我们的忙。但是那时对方又多了两辆车。显而易见,泰勒的那伙人对监狱的袭击已经结束了,而皮特派去那儿助阵的部队已经及时返回,阻止了我们的逃跑。当时可真是乱得一团糟。
我俯身在一支正在射击的枪上方朝雷诺的耳朵大声嚷道:
“这儿可太挤了。让我们多余的人出去,从街上向他们开火。”
他想那是一个好主意,发命令道:
“你们这些家伙下去一些,从人行道上向他们射击。”
我第一个下车,我的眼睛盯上了一个黑暗巷子的入口。
法特跟着我到了那儿。在我的隐蔽处,我转过身来大声地对他吼道:
“不要挤到我身上。你自己去找个地方。那儿有个地下通道看上去挺好。”
他欣然同意地朝那儿快步走去,他走到第三步时被射倒了。
我摸索着穿过巷子。它只有二十英尺长,巷子尽头是一道锁着门的高高的木篱。
一个垃圾箱刚好帮助我越过大门跳入一个铺着地砖的院子。院子的一边的篱笆让我进入了另一个院子,从那儿我又进入了另外一个院子,在那儿一条狗对我汪汪地叫。
我踢开这条狗,冲向对面的篱笆,摆脱了一根晾衣绳,又穿过另外两个院子,其中一扇窗子里有人大声地对我叫喊,还有人向我扔了一只酒瓶。我跳入了一条铺着圆石的后街。
枪声在我身后了,但还不够远。我尽全力要远离它。我走过的街道一定与我在黛娜被杀的那晚做的梦中走过的街道一样多。
当我在埃利胡·威尔逊家门前的台阶上看我的手表时,表上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