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渐歇,天空开始透出几缕放晴的迹象。
肖谨行从营帐内出来时,恰逢伙房开饭之际,他吩咐手下打了两份餐食,随后径直朝着殷茵所在之处走去。
踏入营帐,一眼便瞧见她正抱膝蹲于火盆之前发呆,身上的衣物烤得半干,皱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但并未折损她的颜色,反而跳跃的火光映照在她的脸庞,将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之态。
“肖将军,你可是忙完了?”见肖谨行回来,殷茵眼前一亮,“外面放晴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肖谨行在她身旁坐下,顺势将她那份饭菜递过去,“军中伙食比不得使团的,公主凑合一口,吃完我派人送你回去。”
看样子他的事情略微棘手,一时半会抽不开身。
殷茵点点头,看了一眼碗里,菜粥配盐水煮豆,看着就寡淡无味,她有些不敢置信,“你们焰烽卫的午饭就吃这个?”
“军中食物匮乏,谈不上美味,补充体力饱腹足矣,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见她没有要动的意思,肖谨行又道:“公主若吃不惯,我现在就让人送你回使团。”
“我也不是很挑的。”早上被小松子吵醒后她就顾着炖汤,自己没捞着喝一口又跟着肖谨行跑到了镇外骑马,折腾了一上午,此刻早已饥肠辘辘。
殷茵瞧着那黄豆煮大了两码,清汤寡水实在难以下咽,就捧起了菜粥喝了两口,忍不住感叹,“肖将军若不这么实在,以鹰嘴寨中所得留下一半,焰烽卫估计每餐都能加一个鸡腿,连吃一年还有余。”
肖谨行挑眉,“西岭军的伙食很好吗?我们吃糠咽菜也没耽误打胜仗,太重口腹之欲,未必是好事。”
“……”她像被嘲讽了,却又无力反驳。
——
饭后,肖谨行命人找来了一辆马车,指派了两名焰烽卫将殷茵送回骊龙镇。
出营帐前,肖谨行将那枚黑蛟匕首又塞回了她的手中,“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公主若不喜欢,随便赏给下人便是。”
随后,他又将那半干的披风罩在了她的脑袋上,从头到尾捂得严严实实,并叮嘱道:“出营之前,不要摘下来。若两日后我没有回去,公主就随同陆昭先行前往晋安。”
“你不同去?”殷茵闻言一愣,立即表态:“那我也留下好了,东蜀我只有你这一个相熟之人,这一路危机四伏,旁人我是半点信不过,万一再出现危险必死无疑了!”
“你的事情如果很棘手,我可以帮上什么忙,你尽管说就是。”
看着一脸真挚的少女,肖谨行有些意外她的反应,这一路上他的态度当真称不上多友好,却没想到会让她生出安全感。
虽然起初他也是打算同行,但晋安的诏书尚未送来,若无召见,他这个戍边将军是不可擅自回晋的。而且如今焰烽卫出了叛徒,他必须先清理门户。
顿了顿,肖谨行道:“焰烽卫的事,就不劳公主关心了。使团行进的时间都是有规章的,鹰嘴寨已经耽误了数日,待众人休整好你们就该加快脚程了。”
“陆昭虽然武功差一些,但公主身边有凌都尉等人的保护,想来定会平安无事。”
少女蹙紧秀眉,有些怏怏不乐,“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看到你?你答应要教我防身之术还没做到,不能言而无信!”
肖谨行看着她的眼睛,“我好像并未允诺公主什么,何来言而无信?”
“你……肖谨行!”殷茵跺了跺脚,正要掀开头顶的披风与他理论,却被他摁住了手腕,又藏回了披风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