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太阳沉没,万物朦胧,天地昏黄,山林里传来了一阵粗犷的歌声。
“道,道,道,道,道,道……”
“…天道地道……”
“……黑道白道黄道亦道……”
听声音干涩糙犷,歌声里亦愤亦悲亦悯亦怜又带着洒然自在,明显是在醉酒当歌。
果然,不过一会儿山林里踉跄走出一虬髯汉子,一头乱发随意挽起用一根木簪定住,圆脸粗眉虬髯,一身道袍脏兮兮的左一块污黑右一块残黄,身上灰尘扑扑不知是在哪个土坑里打滚似的,身后斜背着一人高的大匣子,脚上一双芒鞋全破了洞,两只大脚趾正翘着漏出洞来也是黑一块白一块,想是许久未曾洗过。
道人正在边走边唱好不洒逸,却猛的见着了空地上四床躺椅上的四人,叫他一下子怔愣住停下,那一对本是眯缝着的眼睛也猛的睁大努力的向四人观瞧,好一会后才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奇怪,真奇怪!这荒山野寺的怎会有人来?道爷我定是醉酒花了眼,得睡一觉才好!对,睡一觉。”
说罢便继续摇摇晃晃的走到厢房那边,推门走入。
“咯吱-”
破旧的木门关上,道人入了屋。
须臾。
“嘭!”
木门被粗暴的拉开,道人伸头出来望向空地,见那边依然是四人,这才醒悟不是眼花,是真的有外人来了兰若寺。
下一刻,道人酒意尽去走出屋来,冲四人喊道:“喂!你们四个,这儿有人住了,你们通通离开此地,勿要打扰了道爷!”
郭友笑道:“这位道爷,我们四人走累了,在此歇息一下。”
道人见他们桌椅齐备,瓜果点心酒水一应俱全,一点也不似“歇息一会”的样子,便道:“歇什么歇,到城里住下不是更舒服?何必到这里来?快走,快走,这儿不欢迎你们!”
郭友摇头道:“城里哪有这儿好?有山有水还可上香拜佛、颂经参禅,不走!”
道人见硬的不成,于是转而说道:“这里不好!此地妖物横行,你们留在这,半夜就得被那些妖怪摘了心肝脾肺肾,将你们通通吃个干干净净的了。”
郭友好笑道:“道长又吓我!道长不也一样住了好久都没事么?”
道人一瞪眼,两道粗如阔剑的浓眉竖起,狠狠道:“道爷有神剑在手,斩妖除魔无往不利,你这公子哥有啥?”
郭友扬首道:“我有浩然正气!”
“你-”
道人一下子无言以对,直气得“哇呀呀”的七窍生烟,便见他跳着脚气冲冲的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道爷绝不会帮你们收尸的,等死吧你们!”说完又气冲冲的回了屋,“嘭”的一下关上了门。
木婉清悄声对郭友道:“阿郎,这位道长心地善良的很,我们的话会不会有些过份了?”
郭友也小声道:“正因为他心地好,所以才要赶开他呀!晚上我们动静不会小,未免牵扯到他,还是先晾他到一边为好。”
木婉清一想也是有道理,便不再多言。
四人又躺了一会,不久之后夜色终于降临,黑暗涌上大地,四周的温度也似变得冷了起来。
林木肃杀无声,重重幢幢、影影绰绰。
“呼-”
蓦地一阵冷风自林中吹动,席卷着周围,树木野藤摇曳起来,暗影婆娑。
“要来了!”
郭友对三人道了一声,起身站了起来。
三人也纷纷起身,陆雪琪道:“郎君,听动静那妖物不小的样子,小心些!”
郭友笑道:“的确不小!咱们沿着湖边往后边走,去会一会这头妖物,看它在此地叱咤多年到底凭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