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用两把刀?”
“我有两只手。”
老板叹了一声:“夫人,奉劝你离脐眼远一点。你不知道他们那里怎样对付女人。”
“我能猜到。我如何将这两把刀插进皮带里?”
“你身上那条皮带不行,夫人,那不是刀带。不过,我可以卖给你一条。”
“它能装两把刀吗?”
“我应该有一条双刀带放在哪里,它们的需求量不大。”
“你现在就有一个买主。”
“我也许没有符合你的尺寸。”
“那么我们可以把它切短,或是想别的办法,”
“你得花上许多信用点。”
“我的信用磁卡付得起。”
当她终于走出来时,谢顿口气有点尖酸地说:“你系着这条笨重的皮带看来真滑稽。”
“真的吗,哈里?是不是太滑稽了,不配跟你到脐眼去?那就让我们一同回公寓吧。”
“不,我要单独去,我自己去会比较安全。”
铎丝说:“这样说一点用也没有,哈里。我们一起向后转,否则就一起向前走。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会分开。”
此时,她监眼珠所透出的坚决眼神,她嘴角弯成的弧度,以及她双手放在腰际刀柄上的姿势,使谢顿终于相信她是认真的。
“很好,”他说,“但如果你活着回来,如果我还能见到夫铭,那么,我继续研究心理史学的代价就是让你离去——虽然我越来越喜欢你。你能了解吗?”
铎丝突然露出微笑:“忘掉这件事吧,别在我身上展现你的骑士精神。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去,你能了解吗?”
第六十九章
在凭空闪烁的路标写着“脐眼”的那一站,他们两人下了磁浮捷运。路标第一个字左边被弄脏了,只剩下一个暗淡的光点,这也许是一种意料中的象征。
他们走出车厢之后,沿着下方的人行道前进。此时刚过正午,乍看之下,脐眼似乎很像他们在达尔居住的那一带。
然而,空气中有一种刺鼻的味道,人行道处处可见丢弃的垃圾。由此即可看出,这个小区中绝对没有自动扫街器,
此外,虽然人行道看来并无不同,此地的气氛却令人不舒服,有如扭得太紧的弹簧那般紧绷。
或许是因为人的关系,谢顿想,这里的行人数目并无太大差异,但他们与其他地方的行人不一样。通常,在繁重工作的压力下.每个行人心中只有自己;置身川陀无数大街小巷的无数人群中,人们唯有忽略他人才能活下去——就心理层面而言。例如目光绝不流连,大脑完全封闭;每个人罩在各自的浓雾中,隐匿在一种人工的隐私里。反之,在那些热衷于黄昏漫步的小区中,则充满一种仪式化的亲切感。
然而在脐眼这里,既没有亲切感也没有漠然的回避——至少对外人而言如此。每个擦身而过的人,不论是来是往,都会转头朝谢顿与铎丝瞪上一眼。每对眼睛仿佛都有隐形绳索系在这两个外人身上,带着恶意紧紧追着他们不放。
脐眼人的衣着较为肮脏、老旧,有些已经破损。这些衣服都带着一种没洗干净的晦暗,使谢顿对自己光鲜的新衣感到不安。
他说:“你想,瑞塔嬷嬷会住在脐眼哪里?”
“我不知道,”铎丝说,“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所以应该由你来想。我打算专注于保镖的工作,我想我唯一得做的事,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谢顿说:“我认为现在得做的事是找个人问路,但我就是不太想这么做。”
“我不会怪你,我想你找不到任何愿意帮助你的热心人士。”
“话说回来,别忘了还有少年人。”谢顿随手指了指其中一个。那个男孩看来大约十二岁,尚未蓄起成年男子不可或缺的八字胡,正停下脚步盯着他们两人看。
铎丝说:“你是在猜想,脐眼人对外人的厌恶还不会出现在这种年纪的男孩身上。”
“至少,”谢顿说,“我猜想他的年纪还不够大,不至于具有脐眼的暴力倾向。如果我们走近他,他可能会拔腿就跑,在老远的地方高声辱骂,但我不信他会攻击我们。”
谢顿提高声音说:“年轻人。”
男孩向后退了一步,继续瞪着他们两人。
谢顿说:“到这里来。”同时招了招手。
男孩说:“干啥,哥儿们?”
“我想跟你问路。走近点,我才不用大声吼。”
男孩向前走了两步。他的脸孔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却明亮而敏锐。他穿的凉鞋式样与众不同,一只短裤腿上有个大补丁。他说:“啥样的路?”